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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野沉默了一会儿,极轻声问:“如果我真的和陆秋蕊做了恋人,你该怎么办?”

夏星眠一愣。

冬夜的寒风吹过来,拂得她脑中一个激灵。

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脑中顿时一片混乱,她捂起头,整个人蹲了下去,感觉脑子要炸开一样。

陶野这个时候终于敢上前揽住夏星眠,把她抱在怀里,小心地拍着她的背,“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先送你回家。”

夏星眠却摇头,“你送我上出租车就好。”

陶野问:“为什么?”

夏星眠强迫自己看着地面,不敢直视陶野,“我又喝醉了,我不确定一会儿意识还清不清醒。上一次我喝醉后发生的事,姐姐你应该还记得。”

陶野闻言,笑了一会儿,搂起夏星眠慢慢向路口走去。

“说实话喔,看你平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真的看不出是个这么好色的小姑娘。”

夏星眠的耳朵一下就红了,奈何自己还软在陶野怀里,只能没骨头似的走路,声音窘迫得细如蚊讷:“我平时又没有,我只是……酒后……乱性……”

陶野含着笑的嗓音在耳畔柔柔响起:“是么?可我跳舞那会儿你还没喝醉吧。我记得你看我的眼神,比台子底下那些臭男人还要脏一点呢。”

最后那三个字「脏一点」说得很是轻捻,羽毛绒尖撩拨耳廓一样。

夏星眠本就因酒烧红的脸更灼烫了,仿佛被戳穿了最羞耻的小秘密。

她打小接受的家教告诉她要克己守礼、修身雅正,可她最近又总是管不住心里那股悸动。

或许是食了髓,尝到了味,身体的某一部分已经有了成年人终归都会有的那种欲望。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里苦笑。

说到底,她和那些台子底下看热闹的人,以及那个揩陶野油的脏辫男人有什么不同?

她也一样,对陶野有着难以启齿的想法。渴望着能亲近她,却又很清楚,自己给不了她任何未来。

酒精把脑袋里所有的情绪都放大了。

自责和懊恼在胸口不断膨胀着,像吹气球,每一秒都在炸开崩溃的边缘。

对于陶野,最后还是愧疚压倒了一切,包括那抹沉醉带来的荤念。

到公寓门下时,夏星眠从陶野的怀里站直了,低着头,小声说:“姐姐,对不起。”

陶野问:“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夏星眠沉默了一小会儿,说出了和那天一样的话:“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陶野又问:“你想给我什么?”

夏星眠嗫嚅:“就……承诺之类的……”

陶野突然笑了。

夏星眠不解:“你笑什么?”

陶野盯着夏星眠看了好久,才极轻地开口:“你是第一个说想要给我承诺的人。”

夏星眠听了,更是无地自容,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可是我给不了。”

陶野轻轻地摇摇头,“没关系,你能想到这个,我已经很意外了。”

夏星眠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半晌,才又略干巴问:“其他人什么都不给你吗?”

陶野双手背在背后,偏着头想了想,答:“也不是……”

夏星眠:“他们给你什么?”

陶野的双肩沉了沉,对夏星眠微微一笑。

“钱啊……”

提到这个字眼时,她的眼底流露出些若有似无的酸楚。

夏星眠知道,她只是没有钱。她要是有很多钱,也会愿意拿出来给陶野。

她不知道别人给陶野钱出于什么心理,她只知道自己是想弥补她。

不过,她又有点庆幸自己此刻一穷二白,拿不出钱来。

这样她就可以在心里欠着陶野。账一天不还清,她就可以一直和她有着联系。

陶野看了眼表,说:“太晚了,你回去吧,改天再聊。”

夏星眠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咬了一下后牙,腮颊的颌骨动了动,轻声道别:“再见,姐姐。”

“再见——”陶野道别的话说一半,顿住了,思索片刻,“也认识好几天了,我还不知道该称呼你什么。”

她歪了歪头,耳垂上的银耳环也晃了晃,“小名、昵称之类的?直接叫名字也行,不过,我不太想连名带姓地叫你大名。”

夏星眠站在原地,嘴唇濡了几下,却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陶野弯着眼眸笑:“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告诉我,好么?”

陶野涂着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地翕动,在醉意朦胧的夏星眠眼里,仿佛衔着一朵盛开的花,花瓣饱满水润,沾雨带露。

冬夜的寒风还在夹着细雪吹拂,夏星眠的心底却又不受控制地突生出一股异样。

在陶野温柔地说「好么」的时候,这种异样达到了顶峰。

心里有个声音,疯狂地说着——

她好美。

好想和她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