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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沉默了片刻。

“你……”夏星眠犹豫了一下,开始试探,“你这么注意和我保持距离,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吗?”

陶野低头搅弄着碗里的粥,不置可否。

夏星眠追问:“是那个你想要雇去你咖啡店的人吗?”

陶野:“……”

夏星眠紧逼不放:“你喜欢她对不对?”

陶野的唇角弯起,似笑非笑,端着粥碗抬眸看着眼前的人。

“陆总,您应该明白。我这样的人,不配去喜欢任何人。”

夏星眠执拗地说:“我问的不是你配不配,我问的是: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陶野:“……”

这一次,陶野什么都没有回答。

她只是低垂着睫毛。

傍晚的夕阳薄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淌进来,流过窗旁安静的钢琴,给所经之处的所有流域染上一层橘粉的暖光后,拂到了陶野的侧脸上。

柔美皙白的下巴绷得微紧,漂亮的嫣红唇瓣上还浮抹着湿润的水痕。

她沉默地握着汤匙的样子,看起来有种很孤独的脆弱。

像一支被铁链锁起来的,稍微再勒紧些,就会全部破碎的浪蘂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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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父亲忌日这一天,夏星眠带上唐黎前往南山墓园祭拜。

21岁时的这一天,在她的记忆里有着非常清晰的轮廓。

因为前一天晚上她把她的第一次给了陶野。她还几次三番试图邀请陶野陪她一起来扫墓,但陶野都拒绝了。

然后她那颗年轻脆弱的心就碎成了玻璃渣。

那时候,她还以为陶野瞧不上她这个小孩子,失眠了一整晚。

夏星眠叹着气,站在父亲的墓碑前,撑着一把黑伞。

今天的天气尤其冷,又是山上,雪一直不停。过了一阵子,伞面就积累起了一层绒绒的雪。

正在出神时,忽然有踩雪的脚步声咯吱咯吱靠近。

她抬起眼,意料之中地看到了来祭拜的小夏星眠,语气平淡地说:“来都来了,就过来吧。”

小夏星眠看到她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过来了。站到她身边,静默了一阵,问:“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特别恨我爸吗?”

夏星眠盯着墓碑上夏英博的名字,沉声说:“我父亲也葬在这里。”

小夏星眠说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她说,过不去的。

她看向身边还年轻的自己。

——等你成为我,你就会明白,真的过不去。

——可你还没成为我的时候,又怎么能够去明白呢?

夏星眠又默默叹气,提出多给她一些钱。小夏星眠不领情,还尖牙利嘴地反呛她。什么「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呀」,什么「我不需要你可怜」。

夏星眠无语。

她最明白她自己当时有多穷,有多么希望能早点攒够钱给陶野买耳环。明明缺钱缺成这样,还是要傲气地和她顶嘴。

“滚!”

她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

小夏星眠也不想跟她多纠缠,转身就走了。

一旁的唐黎走上前,劝道:“夏小姐她就是这个脾气,您别生气。”

夏星眠面无表情地说:“她什么脾气,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唐黎:“那您……”

夏星眠:“清楚也不妨碍我讨厌她。”

唐黎:“……”

又站了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夏星眠打算打道回府。

她叫唐黎先去停车场开车,她自己去旁边找找扫帚,想最后再把父亲的墓周围打扫一下。

附近没找到,她又走远了一些,问环卫工人借了一把,拎着从小道回来。

拂开小路上丛生的灌木叶,眼眸一抬,正要继续的脚步忽然就停了。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背影,四肢瞬时僵住,两眼不住地睁大。

不远处,夏英博的墓前,正有一个女人往地上放一束新鲜的白百合花。

那么熟悉的身影。

不可能认错,更不是幻觉。

陶野微微侧过一点脸,鼻尖冻得有些红,呼吸时,有白气从她唇缝里散出。

她低着腰,小心地将那捧百合放好,指尖一点一点理好鲜花包装纸的纹理,伴着细碎的窸窣声,长发的发尾晃晃悠悠地轻扫过嫩白的花蕊。

原来父亲墓前的那捧百合花是——

夏星眠愣在原地,一时间,许多记忆开始在大脑里肆意翻涌。

深处的,浅处的,全部翻涌而来。

-

那一年。

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陶野背对着她,很轻地说:“那是你的父亲,我去做什么呢。”

她又蜷起来,拥紧了被子,像是笑了一下,语气依旧那么温柔:“想要朋友陪的话,就找个同学陪你去吧。”

-

那一天。

夕阳里,她低头捧着粥碗说:“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