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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野笑了笑,又使劲揉了揉夏星眠的发顶。

“你相信姐姐吗?”

陶野没有具体地问让夏星眠相信她什么,可是夏星眠似乎也约摸明白陶野的意思。

——你相信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吗?

夏星眠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越来越紧地抱着陶野,汹涌而出的眼泪只消片刻便浸湿了陶野的肩头。

陶野均匀地拍着夏星眠的背,安静地等着她哭。

等感觉夏星眠颤抖的频率由平缓变得急凑,再由急凑逐渐趋于平缓,好像哭得差不多了,陶野才松开她,取出纸巾来帮她细细地擦去眼泪。

“好了,没事了。”

等夏星眠脸上的泪水都擦干净,陶野用食指很轻地摸了摸夏星眠的鼻尖。

“别想太多了。我不逼你,你也不要逼你自己。”

夏星眠:“好……”

“我们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明天还要回云州。”

陶野看了眼表,已经到下午了。

“按照我们来岸阳的原计划,还来得及去见一见我的父母。你还愿意去吗?”

夏星眠曲起手指,抹去睫毛上未干的泪,温顺地点点头。

陶野拉着夏星眠的手,走回酒店的停车场,找到车子,帮忙拉开副驾驶的门,等夏星眠坐进去了,才松开她的手。

车子从酒店出发,一路向着市中心开去。

眼看着窗外的建筑变得愈来愈繁华,人群中牵着孩子的家庭愈来愈多,夏星眠才恍然意识到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于是,十指绞得越发纠结。

可是,车并没有在市中心的某个小区或楼栋前停下。

窗外的建筑,又渐渐的,从繁华变得荒凉。

她们穿过了市中心,驶向岸阳的另一边。

又上了山,绕着山路,一圈一圈地盘桓。

车窗外,也变成了彻底杳无人烟的不牧之地。

路也窄小,夜幕垂落,触目可及的只有车灯照亮的一小片茂密杂乱的树丛。

到了山顶,都快要到断崖前时,车子才停下。

她们拨开已经挡住路的枯树枝,又向前走了数十步。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拨开枯树枝后,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平坦的草地一望无垠,月亮半陷在山顶的边际线上,繁星满天,一片遮挡的云也没有。

陶野拉着夏星眠,继续向前走。

直到,走到两座已经被藤蔓和野花缠绕的墓碑前。

在墓碑前站定,看着碑石上镌刻的一双夫妻的名字,夏星眠蓦然觉得,她心里似乎并没有非常意外。

陶野的父母,果然,已经去世了。

这句话出现在她脑海里,镶嵌在里面的副词,是「果然」,不是「居然」。

“我应该带点东西来的。”

夏星眠怀着歉意,垂下头,以晚辈的谦卑姿态望着那两座墓碑。

“没关系……”

陶野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拂去墓碑顶上的沙土。

“我听别人说,他们生前的时候是性格很好的人,总是记好不记仇,见到谁都是笑呵呵的。他们一定也不介意那些身外之物。”

夏星眠问:“是姐姐的亲生父母吗?”

陶野:“嗯。只是可惜,我与他们……从来都没见过。”

夏星眠:“很想他们吗?”

陶野似乎红了眼眶,没有回答,只是别过头去做了个深呼吸。

“别难过……”

夏星眠牵起陶野的手,安慰起对方。

“既然他们是那么好的人,当年或许不是故意把你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你们分别的这么多年,他们肯定也很想念你。”

陶野幽幽地看向夏星眠,沉默着注视她好一会儿。

“你知道的,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夏星眠虽然目光仍然淡淡地投在墓碑上,但五指更紧地握住陶野的手。

“姐姐,我不止是知道得多。”

她咬了咬牙,腮颊的颌骨绷起。似乎用了毕生的狠心。

“其实有关于你的一切……我全部都知道。”

陶野愣了一瞬。

全部都……

她忽觉一种类似于被扒光了衣服袒露在夏星眠面前的感觉,心脏猛地加速跳动,眼神飘忽起来,略有结巴地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夏星眠转过头,望向陶野的目光里有似有若无的痛苦。

她回答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太过遥远的时间点:

“7年前……”

“7年?”

陶野眼底的窘迫还未褪尽,惊诧就铺陈而上。

“怎么会是7年?我们认识也不过就是4年,怎么……”

“就是在姐姐刚刚辍学,还只是个在酒吧端盘子的服务员的时候。在夏星眠只有17岁,夏家还没破产,她也还不认识你的时候。就……”

夏星眠的后槽牙都要咬碎。

“就是在……我还是陆秋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