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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是久旱恰逢的甘霖,也可以是不被需要时,就乖乖沉默的空气。

后来,温灿和夏星眠分别了四年。

在这足够漫长的时光里,她那隐秘而阑珊的心事逐渐淡去,所有曾经的悸动都归于平静。

本也就没那么深爱,只是一厢情愿的浅淡恋慕,自然容易随风而逝。

她修整心绪,完全准备好了以纯洁的师姐妹关系再次见到夏星眠,兴高采烈地闯入陶野的咖啡厅。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以心无耿介地喊出一声师妹、可以拥抱属于她的“正常”生活时,她又遇到了另一个劫。

仿佛是老天开的玩笑。

她的心才平,又掀波澜。

又是女人。

起初,看到周溪泛的第一眼,温灿并没有对这人有过多的心思。

她只是好奇。这样一个样貌、家世都好的女孩,为什么总是一脸阴沉愁苦的样子。她就去问夏星眠,夏星眠便偷偷告诉了她关于周溪泛和夏怀梦的那些往事。

她听后,只是笑笑。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拖着行李箱的夏怀梦撞见了她和周溪泛手拉手从音乐会出来的情形。

夏怀梦急急地追上来,像是质问一样,问周溪泛她们之间的关系。

周溪泛看见夏怀梦着急的样子,死气沉沉的脸终于活分起来。

她一把挽住了温灿的胳膊,故意说:

“我们什么关系,需要你来管吗!”

夏怀梦退后了一步,欲言又止。

后来,还是萎缩着走了。

温灿就问周溪泛:“我听师妹说,你不是已经决定放下了吗?”

周溪泛:“我的确决定放下了,但我还没报复够。我就是要刺激她,还永远都不会和她在一起!”

温灿:“真就只是报复,不回头了?”

周溪泛:“当然。你要配合我啊。”

温灿心情莫名好,笑道:“可以,一次五千。”

周溪泛啐一口:“你他妈比包养个会所头牌都贵!”

温灿:“小周总不是不差钱吗?”

周溪泛:“那也不是这么给你花的!”

说是这么说,每次把温灿从国外叫回暨宁时,周溪泛还是会准时把五千块钱打到温灿卡上。

她知道自己在麻烦人家,所以允许温灿在暨宁时住在自己的小别墅里,还会给温灿买很多好吃的,送些小礼物。

只是,送的方式比较特别。

“啪”的一声,周溪泛把一份热腾腾的红糖糍粑撂在温灿面前。

“这是我吃剩的,给你吃吧。”

“砰”的一声,一只扎着蝴蝶结的盒子落在茶几上。

“这是客户送我的项链,丑死了,你要就捡走。”

“咚”的一声,装着卡林巴的木盒晃晃悠悠挂在床边。

“乐器店促销送的,要不是我不会弹这玩意儿,绝对不可能便宜你呢。”

有一次,周溪泛叫温灿回来时,温灿因为连夜的彩排劳累过度,在回来的路上受了寒,发起了烧。

周溪泛挽着温灿的胳膊,再一次在夏怀梦面前晃悠完。她目光还悄悄追随着远去的夏怀梦,就听见身边的温灿捂着嘴忍不住地闷咳了几声。

她这才发现,她挽着的那条胳膊,皮肤烫得不正常。

温灿对周溪泛轻笑着说:“没关系,你先去追夏怀梦吧,我可以坐在街角那边的奶茶店,等你充分观赏完夏怀梦那张丧脸。”

周溪泛:“你有病!”

话落,她就急忙拉着温灿往家赶。一边赶一边掏手机联系自己的私人医生。

回了别墅,周溪泛就把温灿按在床上,粗鲁又笨拙地给她脑门盖上湿毛巾,往她嘴里插了根温度计,然后跪在地上翻箱倒柜找药。

“你不舒服就直接和我说啊,我又不是非得逼你回国!”

周溪泛骂骂咧咧。

“搞得我好像个黑心老板,压榨自己生病的员工似的……”

温灿一直在笑,说:

“没关系啊,我自己也想回来。”

周溪泛:“你回来干嘛?”

温灿:“回来……住在这里。”

周溪泛气极反笑:“你就这么喜欢我这别墅?”

“嗯。”

温灿坦然地承认了。

“以前我在国外巡演,总是想要回国,想故乡。可是以前的那个家回不去了……我每次回来,都找不到一个能去的地方。不过现在,就可以回这里来。”

周溪泛哼笑:“你把我这儿当家了?”

“师妹那里,毕竟还是她和陶野的地方。酒店……是走哪住哪,每家都不一样。”

温灿把湿毛巾拽到滚烫的脸上,声音很轻。

“我知道这里不是我的家。但在国外,每次想到一回国就能到这儿来,就……”

周溪泛咬咬牙,把药盒拍在了床头柜上。

“行行行,看你可怜,随便你吧!”

她转身去倒水,又咕咕叨叨地念念有词。

“别墅门钥匙你甭想,我不会给你的!但是院子门上的指纹锁,我可以考虑把你的指纹录进去。你可以进花园,蹲在花坛边上等本小姐回来。反正院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也不怕你搬……”

温灿望着周溪泛的背影,忽然问了一个很久以前问过的问题:

“你对夏怀梦,真的就只是报复,真的……不回头了吗?”

周溪泛蓦地住了口。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斩钉截铁地回答,沉默着,只能听到水流进玻璃杯的声音。

温灿便懂了。

她的“家”,她即将被录入指纹锁的指纹,她的这场美梦,等某一天,夏怀梦敢冲到她和周溪泛面前,从她胳膊上抢走那只手时,就都会消失了。

这样也好。

温灿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安慰自己。

这样,她也没有机会,变成父亲相册里那个血肉模糊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