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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烟重新进门,这次正大光明,且很有礼貌,底气足了不少,步子都大了,皮鞋踩在地板上,带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向默让他随便坐,淮烟就随便坐在沙发上,又四处打量了一遍这个房子。

淮烟这才发现,沙发边贴着墙码在一起的储物箱里,装的都是孩子用的东西,大多都是干净的叠好的衣服,还有乐高拼图,画画本,故事书,跟一些孩子的日常用品。

向默这个房子面积不大,住一个人还算宽敞,但明显住不下17个孩子跟四个大人。

向默一直站在靠窗的墙边,后背慵懒地斜倚着墙,看着淮烟打量他的房子。

明明淮烟的行为很冒犯,但向默心里竟然并不讨厌,又给他解释那些储物箱里的东西。

“那些都是孩子用的,有时候他们会过来玩儿。”

“孩子们平时都住在哪里?”淮烟问。

向默转了个身,拉开窗帘,下巴往外面一抬:“后边的那栋三层小楼,就是福利院,别人捐的,孩子们都住在那里,半个月前捡了小寒,他现在也住在那边,小寒在里面算是年龄大的孩子,平时帮忙照顾照顾其他几个小的,有任务就跟我一起,最近我们就是一直在找小池。”

向默刚说完话,房子里所有的灯突然灭了,不大的客厅一下子被黑色填满。

淮烟刚刚还一直看着向默站在窗边远望的挺拔背影,此刻向默整个人也消融在黑暗里,等淮烟适应了黑暗,才隐约分辨出向默融在黑色里的身体轮廓。

向默还站在窗边,后背微微弯曲着,不再挺拔。

“好像停电了……”淮烟说。

除了小时候地下城大混乱时期,淮烟极少经历停电的情况,地下城现在的供电系统非常稳定,除非遇到重大事故,而且淮烟家里也备着家用发电机。

向默什么都看不清,眼前漆黑一片,双手紧紧抓着窗台沿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我的房间床头柜上有两个储电式强光台灯,麻烦淮先生帮我拿过来可以吗?”

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向默的声音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粗哑急促,覆了一层厚厚沙尘,说话语速也越来越快。

淮烟意识到向默情况不太对,赶紧站起来走过去,掏出兜里的手机打开手电筒,调到强光模式,手电筒的光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客厅,淮烟走到向默身边,同时看清了他此刻的模样。

向默死死抓着窗台的手背青筋暴起,脸上惨白一片,额头上渗了一层豆大的汗珠子,眼皮微微往下垂着,眼神涣散无光,惊恐无神,好像下一秒就会瘫软在地上一样。

“向默你怎么了?”淮烟赶紧扶住向默,一手揽着他后腰,一手拉着他胳膊。

有了光亮,向默松开窗沿,反抓着淮烟胳膊,深深吸了几口气,很快那阵恐惧的眩晕感慢慢消散,但胸口心悸的感觉还在,心跳像擂鼓。

淮烟不知道向默到底是怎么了,担心到了极点:“你脸色不好,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去医院,”向默慢慢缓过来,松开淮烟胳膊,说了声“谢谢”,又解释说,“我有夜盲夜恐症,现在已经好多了。”

淮烟一直看着向默,向默眼睛里的惊恐跟无神已经不见了,重新聚了层光。

夜盲夜恐症。

淮烟心里默默重复一遍,祝城渊没有这个毛病,他以前的视力很好,而且有着超乎常人的夜视能力,因为这个,很多突发情况的夜派任务,父亲都是派他打头阵。

向默却有夜盲夜恐症,这点他们并不一样。

但淮烟依旧没有哪怕一分一秒的迟疑,怀疑向默的身份,而是陆夜迟曾跟他说过的“副作用”一词第一时间冒了出来。

淮烟去卧室拿台灯时,心里还在想,地下城的太阳照不到迷尹街,迷尹街只有黑暗,而且电力系统很不稳定。

所以,这样的黑暗时刻,向默到底经历了多少次?

淮烟打开灯,放在略高的餐桌上,台灯光确实很亮,显然是向默为了这样的突发情况准备的,其他房间只要开着门,亮光也能照进去。

淮烟又给供电局的人打了电话,通了之后才想起来,迷尹街不归地下城管,地下城的供电局自然也管不到这里来。

淮烟有些无力地挂断电话,坐回沙发上。

向默已经好了不少,自己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之后已经完全看不出刚刚的虚弱模样,他拖了把椅子,坐在淮烟对面。

椅子比沙发高,向默两手交叉搭在膝盖上,弯着后背,平视淮烟。

淮烟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向默,撩了下眼皮问:“你好点了吗?这里经常停电吗?”

“好点了,”向默说,“经常停电,三天两头吧。”

“那你每次都这样吗?你一个人住,如果停电的话你平时要怎么办?”淮烟有点儿急。

向默无所谓地笑笑:“平时停电没这么严重,只是眼睛看不见,最开始的几分钟里,恐惧的症状很不明显,只要摸索着开了储电灯就可以了,今天应该是因为喝了点酒,所以症状来得比较快。”

向默这话半真半假,平时停电他的症状确实来得不那么快,超过三分钟才会出现明显症状,他经历过的,最严重的时候还出现过幻视跟幻听。

喝了酒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体刚刚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剧痛,紧接着又停了电,症状来得太快,所以他才没能撑住而已。

除了头痛症状有几个人知道之外,夜盲夜恐症,还有其他更隐秘的症状,向默并没跟任何人透露过。

在迷尹街,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弱点,都是一件危险的事。

而且有些东西也不好开口,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面对淮烟,他心里一直有个感觉,淮烟不属于危险那一列,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他的感觉更多的也只是直觉。

向默并没在淮烟身上感觉到任何危险气息,反而淮烟刚刚在看他的时候,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跟担忧,还有一种情绪,像是……在心疼?

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很像淮烟死去的爱人祝城渊吧,向默心里这样想着,所以淮烟把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投射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不是,还坚持认为我是祝城渊?”向默问。

淮烟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回答向默的问题,这算是间接默认了。

“你晚上来我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偷偷入室吧。”向默抱着胳膊,直起腰,眼睛没移开,一直看着淮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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