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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本就不方便。而且,就算方便,她也做不来这种活儿。三千年前就做不来。

竹条才拿上手,轻轻一窝,就“啪”得一声断掉了。

南泱看了看自己手里断成两截的竹条,忽的抬眼,看向轻欢,说:“教我。”

轻欢做这些一向都做得好,此刻她也正小心地做着自己那份,听到南泱叫她,头也没抬,只说:“等会儿教你,你先自己来。”

“不。你教我。”南泱的眉毛微微皱起。

“等一下。”

祝轻欢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上的灯笼。

南泱看着自己手里分了家的竹条,看了一阵子,悻悻地把它们扔回了桌上。

她低着头,看着指尖下压着的竹条的红布,又想起那一年的除夕。

那年晚上吃过饭,十七岁的轻欢来她的寝宫教她做灯笼。那时她们还没有在一起,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尊主,而她还是温柔卑微的小徒弟。轻欢耐心地教着她做灯笼的每一个步骤,可是她总是学不会,于是轻欢就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引导她去摸索。

而她几乎是在轻欢覆上她手背的那一瞬间,就将自己的手抽走了。

她冷冷地对轻欢说:别碰我。

烛光下,轻欢那双尴尬地悬在半空的手,和黯淡沉痛的眼神,似乎还在眼前混着昏暗的光微微晃动。

南泱的眉头又皱得深了几分。

再忆起过往种种,竟满目皆为遗憾。

她正出神,忽然感觉到有人用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她顺势抬头,便见穿着温暖的米色高领毛衣的轻欢笑吟吟地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条崭新的竹片:“来教你啦。”

搁在桌上的手指瞬时一缩。

南泱压低了声音,极轻地问:

“……握着我的手教,可以么?”

祝轻欢愣了一下,耳尖有点泛红,她环视了周围一圈,看直播的手机在拍这边,下意识就想拒绝。

南泱看出了她的犹豫,垂下眼:“算了。”

“我……我教呢。”她又心软了。

每次南泱只要稍微表露出一点失落,她就忍不住要妥协。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一样。

祝轻欢的身高比南泱要矮两公分,她站在南泱的左后方,右臂环过南泱的腰,搭在南泱的右手上,左手也绕过去触到了南泱的左手拇指。这个姿势太暧昧了,看上去就和她从后面紧紧搂着南泱似的,而她因要垂头看下面的竹片,所以下巴会蹭到南泱肩头的衬衫,更显亲密。

她第一次挨南泱这么近。

南泱从不喷香水,但凑近了才发现,她身上有一股淡雅的梅花香气。好像她曾在梅园中浸染过千百年,香味已入骨髓,毫不突兀,浑然天成。

她闻着南泱身上的梅花香,思绪渐渐恍惚。不知为何,她忽然很想要收紧胳膊,将南泱抱进怀里,揉一揉她的长发,亲一亲她的耳垂。

如果她真的抱她,这个清冷的女人会不会听话地乖顺趴在自己的肩头呢?

或许……她还会在俯在自己的耳边,吐出温热潮湿的气息,低声呢喃一句,她们结婚那天她和自己说过的——

“我喜欢你。”

啪。

竹片又断了。

轻欢回过神后,脸刷一下变得绯红。

她的手指还覆在南泱的手背上,而南泱的手里,握着俨然已成两截的竹片。竹片的断裂口翘起参差不齐的木丝,颤巍巍地摇摆在半空。

淡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的指尖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