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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经理悄声走到陈挽身边,万分抱歉说:“陈先生,不好意思,后厨说那批越南边口的芒果因为台风滞飞,杨枝甘露和布甸班戟都做不成,饭后甜点换成红豆汤可以吗?”

都是非常典型的粤式甜点,陈挽想了想,低语几句,经理点点头匆匆离开。

临近晚宴尾声,卓智轩仍未见陈挽有动静,恨铁不成钢,亲自端了酒杯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有时候觉得陈挽很聪明,有时候又很笨,人后紧锣密鼓事无巨细张罗一大出,还不如直接站到人前讲一声久仰。

旁边的人都看过来,殷勤同卓智轩打招呼,卓智轩不走,陈挽没办法,只好也端了酒起身,跟他过去。

陈挽以为像银河一样的距离,其实很短几步就到了。

卓智轩领他走过去时,赵声阁还在同沈宗年讲话。

沈家的博彩业在海市一家独大,家族也同赵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等他们聊完了,卓智轩才说:“声阁,这是陈挽。”

赵声阁这个晚上听过太多这样的引荐或自荐,千篇一律的漂亮脸蛋、旗鼓相当的显赫家世和殷切恭敬的笑容。

他不甚在意地抬起头,看了陈挽一眼,礼仪性举了举酒杯,算是打过照面。

目光镇静,未多停留一秒。

陈挽不意外,也举了举手中高杯,恭谦礼貌问候了一句“赵先生”便不再开口,连自我介绍亦不多余一句。

也说不上特别失落,赵声阁见过的人太多,陈挽不是最好看的,也不是最特别的。

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很多人给赵声阁写情书,赵声阁当然不会像无脑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撕掉或是扔了,他的家教和涵养都不允许。

相反,据陈挽所知,赵声阁其实是个非常有礼貌的人,但边界感很强,会得体跟你说谢谢,然后拒绝。

这些人,大概他谁也不记得。

比起能不能给赵声阁留下特别的印象,陈挽反而更关注对方手边那杯凉茶。

已经见了底,可见还算称心。

称心就行了。

海市地处热带,终年盛夏,气候燥热,饭后甜点没有了,他便叫经理去附近的巷角买老凉茶,雷公根和生地水,清心下火,意外受欢迎。

太太小姐们都以为是餐厅推出的新品,喊了好多次续杯。

陈挽不欲多留,倒是坐赵声阁右手边的谭又明随口和他说话:“阿挽,明日打保龄球吧,正好我要带声阁看一看明珠大桥。”

明珠大桥,海市地标,是本市第一座跨海大桥,连接澳屿、香岛,寸土寸金。

项目是内地红头招的标,赵家和谭家合作引的资,两家与内地一向联系紧密。

这是一块海市当局一直啃不下来的硬骨头,当年还是赵声阁带队去谈判。

彼时受金融危机影响,特区市场陷入僵局,与内地的经济交流往来减少至近十年来最低值。

明珠大桥的启动是响应内地拉动内需优惠扶持政策的第一个项目,此后,两地往来逐渐回暖,海市经济复苏,因此明珠大桥不但具有经济意义,更具有重要的政治意义,它是一种象征。

不过在这个项目三轮斡旋磋商谈成后,赵声阁便即刻飞了国外,后续交给了谭家,直到最后建成剪彩开放使用的吉日赵声阁也没有出席。

陈挽微笑着回应谭又明:“荷里公馆正好在大桥对岸,可以等后日台风过去了顺便去那头打球、露营,景色很美。”

“噢对,这鬼天气,”谭又明骂了一句,“还是你想得周到。”

陈挽笑笑,没说什么,少爷们负责心血来潮,他负责部署和善后,天气、地理、各人喜好皆自在胸壑。

没什么要说的了,陈挽不想留在这儿太久讨嫌,朝几人虚举了下杯:“我去让经理再添些茶,各位慢慢。”

卓智轩再次恨铁不成钢,平日那样长袖善舞的一个人到了真枪实弹的时候竟没有进行一分有效社交。

陈挽这个人,若想要谁喜欢上他是很容易的,端看他想不想。

不过这里头不包括赵声阁。

赵声阁看了看盅里的凉茶,又看了眼正在朝陈挽挥手拜拜的谭又明,没说什么。

谭又明眼神无奈,低声道:“他没问题。”

赵声阁靠着椅背,噙了口茶,不置可否。

谭又明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有些时候也还是没能完全摸透他,小时候就少年老成高冷寡言,这些年越发不动声色。

海市门派林立,他们这个圈子从小到大确实都没进过什么人,可陈挽人是真的很不错,能力、人品、性格,谭又明只得求助地看向旁边的沈宗年。

一向金口难开的沈宗年也低声说了句没事,尽管语气并不带什么感情。

赵声阁本来也只是出于本能地例询质疑,但一下子谭又明和沈宗年都跳出来为这个人做担保,那就很不简单。

不过赵声阁也无所谓,挑了挑眉:“我又没说什么。”

谭又明:“……”这么多年,和赵声阁说话没被气死是他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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