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做错了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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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往回走,手握得很紧。
不该管的,他都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了。
天下可怜人那么多,他陈挽也活得战战兢兢,当不了救世主。
但是。
小孩拖着比超负荷的蛇皮袋走得很慢,陈挽很快就追上了人。
小孩儿满脸防备地回过头,陈挽笑了笑,说:“系我啊。”
对方眼睛亮了一瞬,陈挽瞄了眼他磨到出血的脚趾,说:“家里有电话吗?或者,平时怎么可以联系到你?”
小孩儿摇摇头,说了个黄大仙公园附近的地址,是他的一个小据点,没人知道。
陈挽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好:“脚回去包扎一下,我们下次见。”
小孩儿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夕阳为年轻的男人镀了一层温柔圣洁的金边,他像神一样从天而降,又渐渐走远消失。
陈挽到的时候只剩下东道主身边的位置了。
一群公子哥平日吃多了山珍,秦兆霆今日特意准备了一些地道的家常粤菜换换口味。
就连饭后甜点都是锣昌湾街边小贩才卖的钵仔糕。
许多种口味,红豆、椰子、凤梨。
这些人吃钵仔糕也就吃个情怀,毕竟是童年时代风靡海市的零口。
大鱼大肉前,清爽的甜点竟意外受欢迎,盘子里剩最后一个的时候,赵声阁和秦兆霆同时举起了筷子。
场面瞬时几分微妙。
谭又明歪在沈宗年边上,一双看好戏的眼睛都快发光了。
这也不是再上一盘的事,就是这么个当下的事儿。
他人蔫儿坏,就爱看人尴尬,秦兆霆尴尬或是赵声阁尴尬,应该都挺好看的,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赵声阁尴尬呢。
可惜他好戏没看成,有陈挽在的地方,实在很难尴尬起来。
陈挽问秦兆霆要不要吃他那一份。
钵仔糕都是单独装的,服务员放他面前后陈挽就没动过。
秦兆霆性子随和,陈挽刚好坐他旁边,顺口就问了,毕竟,也不可能让赵声阁吃别人的东西。
秦兆霆问:“你不吃?”
赵声阁看到那双微弯的眼睛投向秦兆霆,彬彬有礼说自己吃饱了,秦先生愿意帮忙解决掉最好不过,不然浪费了。
陈挽不爱吃钵仔糕,大少爷们吃惯了山珍海味,它是调剂口味的新鲜玩意儿,但对陈挽算不上什么好的回忆。
彼时宋清妙将他藏在十平不到的唐楼,无人看管,贫民窟鱼龙混杂,被欺凌是家常便饭。
大孩子会把宋清妙留下的钵仔糕扔到狗洞,让陈挽跟狗抢食,或是踩脏了几个人按住他的头逼他吃下去……
再甜的钵仔糕到了陈挽的嘴里都能尝出一股苦味。
谭又明好戏没看成,遗憾地摆弄沈宗年的手机。
盘中最后那只钵仔糕最终落到赵声阁碗里,不过他也只咬了一口。
对赵声阁好是刻在陈挽骨子的意念,看对方没吃多少,他下意识就拿起桂花籽,想说加这个试试,但拿到一半才马上又想起来他现在不应该再这样做了,就没有递出去。
谭又明斜眼看赵声阁:“又怎么?”
赵声阁看了一眼秦兆霆,放下筷子,靠着椅背,评价:“不过如此。”
陈挽怔了一下,垂下眼,放下桂花籽,秦兆霆直接从他手中接过,问:“这是什么?”
陈挽展露出一个谁也看不出来异常的笑容:“蜂蜜酿过的桂花籽,洒在钵仔糕上吃的。”
秦兆霆问:“直接加?放多少?能帮我弄一下吗?”
陈挽机械地把自己那份钵仔糕拿过来,加了少量,放到他面前。
秦兆霆咬了一口,笑着对大家说:“我倒是觉得很合胃口。”
茶歇时,服务员进来在案牍上置放烟卷。
海市时下流行茶烟,在烟丝中加入特制的茶叶,尼古丁中渗入茶的香气,大受追捧。
一些有钱人附庸风雅不抽成品要亲自动手,是以酒楼饭店纷纷在茶座添了卷烟的用具。
陈挽不爱出风头,也不去攀桥搭线,就安静呆在角落里卷烟,卷完了才发现,卷的是大红袍。
他觉得不妥,立刻想要销毁,却被秦兆霆看见了,惊道:“陈挽,还有什么你不会的吗?”
陈挽摇摇头,笑道:“随便弄的。”
秦兆霆问:“卷的什么?”
陈挽还没想好怎么说,秦兆霆自己辨出来了:“大红袍。”
“我试试?”
陈挽不太愿意给,这是做给谁的他自己心知肚明,即便赵声阁看不上,也不想给别人。
“这支掉过地上了,脏,我给你卷个别的吧。”
反正无聊也是无聊,多卷几支,卓智轩爱抽铁观音,谭又明喜欢甜口的银针,别的也各卷一些,谁想试试就过来拿。
“好啊。”秦兆霆拿过他手上那支放到一边,说,“你做吧,我学习学习。”
谭又明看见了,不满:“你俩偷偷玩好东西!”
他一嗓子大家都来选烟,白毫、单丛、正山小种,赵声阁扫了一圈,看到大红袍孤零零地被扔在垃圾桶里,散乱的叶片零碎,和果皮、纸屑混在一起。
赵声阁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没人察觉。
有人没带打火机,陈挽绅士递出自己的。
不是卡地亚,是一只佐罗。
原来,陈挽有很多个漂亮的打火机。
价格昂贵,其实很廉价。
打火机回到陈挽手里,他顺手放进裤兜。
出海回来之后,他就把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换成最新的、最好的。
不过以后再也用不到了。
一切正在变得失去意义。
陈挽以前笃定,只要不惊动、不影响到赵声阁,他一个人的美梦就可以一直默默做下去。
可是好像不行,梦就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