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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宗年抵达明隆时,是赵声阁在病中连续工作的第七个小时。

夜里醒来后睡意完全褪去,赵声阁没有再吃药,很多时候,对他来说,工作比药物有用。

因为司机也遇上流感,这些天赵声阁都是自己开车上下班。

桌面上堆积了许多文件夹,是赵声阁批好的,分门别类,即便是带病加班,也依旧高效,有条不紊。

烟灰缸堆了不少烟头,爆珠里浓烈的柑橘气味已变得辛辣。

沈宗年从他的脸色,看不出昨晚在他发送照片后发生了什么,赵声阁的情绪永远平稳沉静。

沈宗年把窗户打开,让新鲜空气涌进来,然后自助倒了杯茶,没有多问别的事情。

赵声阁直接说公事,两个都是言简意赅废话不多一句的人,效率很高。

途中赵声阁咳了数声,不得不停下说话,手握成拳掩着唇,皱眉的样子显得有些痛苦。

沈宗年问:“又生病了?”

赵声阁的身体从小就非常矛盾诡异,有时候体魄凶悍,有时候体质很脆弱。

凶悍在游泳、射击和马术考试和比赛中经常考出令对手怀疑人生的记录,脆弱在几乎每次流感季他都踊跃参与,胃痛是家常便饭。

沈宗年觉得是他对自己身体太不上心的缘故,吃饭是,睡眠也是,AI都需要定期开启修护程序,但赵声阁的生活里貌似没有这个环节,他像一架高速运转永不停息的工作机器。

赵声阁的声音比昨天在电话里更沉哑:“没有。”

手机亮起,他拿起来看一会儿,回复后放了回去。

后来屏幕陆续又亮了好几次,不过赵声阁没有再理会,沈宗年觉得后半程他的效率低了一些,像AI程序出了不易被人察觉的故障,看起来是完好的,运行的,但哪里坏掉了,或许只有他自己本人知道。

“我找谭又明探探口风?”

卓智轩也不是每天都不干正事,今天来这边的证券交易中心办事,就顺便找陈挽吃饭。

“不用。”陈挽放下被按得发烫的手机,表情有些严肃。

卓智轩看到,对话框里,赵声阁就公事上的问题给予了详尽回复。

因为陈挽将方谏复杂繁琐的模型拆解成较为容易理解的数据和文字呈阅,看得出来是花了功夫的。

赵声阁表示了感谢,言辞得体,字里行间,毫无芥蒂。

都是成年人,谁也不会将私人情绪与工作挂钩。

不过对于陈挽关心问候他的身体状况,则是一笔带过。

至于陈挽询问赵声阁司机是否复工,如果还没有,自己刚好要到证券大厦办事,可以坐他的车。

赵声阁也只回了简单的:【不用了,谢谢。】

几个字,陈挽也看了很久。

昨晚陈挽试图给赵声阁回了电话,不知道赵声阁是睡了还是在工作,抑或出于其他的原因,没有接到。

由于时间太晚,陈挽顾虑打扰病人的休息,就没有再打第二遍。

而是在今天一早上信息询问赵声阁的身体和病情,并将群里需要赵声阁批示的事项简化处理,以期减少工作量。

工作上的事,赵声阁都认真回复了,一 一批注,有礼有节。

但关于自身状况,没有多提。

陈挽无从得知对方后来是否真的发起烧来,喉咙和头痛有否减缓,而现在又是否严重,有否好转。

陈挽只能捧着手机,把一句“不用了,谢谢”读很久。

卓智轩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

赵声阁讲话永远那么省字,别人基本无法揣测,他不知道陈挽是怎么理解的,只看见他咬着烟,垂下阴郁的眼,在对话框里发了一句【好的,那您先忙,保重身体。】

卓智轩:“……”

陈挽将烟按灭,当机立断私聊了谭又明,问:“谭少上次说想打保龄球,最近还有兴趣吗,之前翻修的那个球馆最近重新开业了。”

他说如果谭少感兴趣的话,他可以去安排。

当然,他会预留足够的时间等待生病的人痊愈。

陈挽几乎没有过主动提议过组局,只有在少爷们要办什么的时候领任务,安排妥当。

可那通意味不明的电话一直如同一根刺梗在喉咙里。

陈挽不会认为赵声阁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生气了,对方挂电话的语气都是礼貌的,除了回信息的时间比平日长些许,工作上也一如既往耐心。

但他也分明察觉,有无名的东西在悄然流逝。

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明明都还没有拥有,就已经在失去。

只是那些不可名状的情绪催促着他要坚定,要给予,要落落大方付诸心意。

谭又明自然是求之不得,大呼陈挽贴心,沈宗年最近忙,他也没怎么能出去,打保龄球好歹是有益身心健康的体育锻炼,对方不该再有阻止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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