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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挽心里乞求他不要再提起那场狼狈的酒会,无奈一笑:“我认真的。”

赵声阁放过了他,正色点点头,陈挽的观点他是赞同的,说:“徐之盈偏向泰基,他们诚意很足。”

陈挽的眸心很轻地停了一下,实事求是地分析:“泰基有外资成分,是优势,也是劣势。”

葛惜准备入场收购荣信,意味着泰基资本将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处于不稳定的状态。

陈挽说:“他们野心不小,前一个季度立了很多项目,上半年更是收购了不少中小企业,引入的话要谨慎。”

他停顿片刻,补充:“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还是看你们风控评审团队的意见。”

赵声阁看了他一眼:“你很了解。”

陈挽看着路的前方说:“公示的时候看到了。”

赵声阁打了个左转,说:“文件袋里是最新的测绘图,你要看吗。”

陈挽拿出来展开。

海底地形图上布列大陆架、岩石、海脊……每一处数据、等高线、潮流方向陈挽都看得非常仔细。

车窗外流光掠过他的侧脸,眼里露出隐晦的憧憬的光,

其实廖全那些关于什么小榄山的威胁,陈挽完全不放在眼里。

但他确实非常、非常、非常在意这个项目,这是他们共同的心血。

宝莉湾码头和海油隧道是明隆未来几年的头部项目,而且和官方有深度的合作,利益交错,是不能有任何舆论危机的。

陈挽虽然只是这个巨大工程中很微小的一环,但这里面凝结了许多他和赵声阁共同的回忆。

夜班三点的工作通话、并肩和官方斡旋磋商的谈判桌、忘了续过几次杯用来醒神的蓝山……还有在汀岛考察,他们跟着方谏勘察海底地形地势。

就是那一天,他们一起决定将这条海油隧道命名“满月航道”。

因为隧道的中段要穿过世界最大洋的海沟,地心引力作用大,潮汐受月亮的影响也更大。

在这片海,能看到超级黄金月亮的次数比这个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多,所以陈挽提议海油七号隧道可以命名为满月航道。

赵声阁评价:“寓意很好。”

他念满月这两个字的时候,陈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浩大的宇宙和星辰闪烁。

赵声阁本身就是海上的满月。

项目是他、他们、所有人付诸了无限心血的成果,陈挽不容忍它有任何被影响的可能。

陈挽看得有点久了,赵声阁提醒他:“陈挽,你的手机在响?”

是宋清妙,陈挽当着他的面接起来,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

后来陈挽手机有信息进来,他没有再看,一抬头发现,车停的地方是他住的公寓。

赵声阁抬了抬下巴,说:“车我开走,你回去睡觉。”

陈挽眼下有些青黑,看起来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陈挽没有下车,转过身,黑亮的眼静默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赵声阁手搁在车窗上,不动声色得问:“怎么?”

“赵声阁,”陈挽突然倾身凑近他一些,手撑在中控台上,眼中一片固执的漆黑,轻声说,“可以亲一下吗?”

“今天没有亲。”

赵声阁还没说话,他就又补充:“昨天也没有亲。”

赵声阁没说可不可以,垂眼看了他片刻,问:“陈挽。”

“你追到我了吗?”

陈挽缓缓摇头。

赵声阁说:“昨天没有是因为你没有来。”

陈挽点头承认错误。

赵声阁又问:“你很想要?”

陈挽比较用力地点头。

赵声阁说:“过来。”

陈挽马上凑过去,双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抓住。

赵声阁看他笨拙的姿势,直接揽过他的腰,让他坐到自己腿上,由唇珠由浅至深地亲吻。

赵声阁表情很淡,但力道却很重,腰也抱得紧,让陈挽发出了声音。

陈挽缠他更深,心里想着他要快点把赵声阁追到手,不能让赵声阁受一点伤害,还是得把人攢在手里才放心。

不过没吻太久,赵声阁就握着陈挽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捏,说:“今天没有了,你明天努力一点吧。”

陈挽有一点满足,又有一点遗憾,但很听话地说:“好的。”

不过他下车的动作真的有些慢,心想,今天不可以做吗?他真的很想再看一次赵声阁很凶的样子。

可能是他还不够努力,那明天努力一点吧。

赵声阁就静静地看着他,看出来了一点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又不是完全清楚,想了想,然后不算是解释地说:“明天方谏考的就是你了。”

这两天他和徐之盈又被搞得够呛。

陈挽这才死心下车,说:“好的,那我回去了。”

赵声阁知道他看到要目送自己,就直接驱车离开了。

陈秉信的电话来得比陈挽预想中快。

德信园隐在高高树丛后,楼阁构造保留着民国时期移民的南洋风格,圆窗尖顶又掺入女王时期的英式特征,远远望去,如一个陈旧年代的怪物,不伦不类,呲牙张嘴,侵吞困禁一代又一代在这里居住的人的血肉和灵魂。

陈挽上一次被召回来还是中元节,年中到年尾,半年竟然这样快就过去了。

那只庞然怪物和他远远对峙着,陈挽以为自己已经逃出去了,原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