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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声阁本身就够难看透的了,在这个世界上,赵声阁如果真的要隔绝一个人,那对方便永远不可能再靠近他半分。

陈挽能区别于其他人能知道赵声阁习惯、爱好和想法,并不是因为陈挽本身多么聪明、细致、善于观察,即便是,根本原因也绝对是对方的纵容、默许和坦诚。

失去特权,等于泯于众人。

陈挽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赵声阁看着失常的陈挽,无动于衷,也不凶,没有责怪,平静地说:“陈挽,你不用难受。”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给我抓萤火虫,打圣诞树,送芍药和绣球,你说希望我开心。”

“我没有觉得开心。”

“陈挽。”

“今天是我最难过的一天。”

陈挽的眼眶一红。

赵声阁说他不喜欢,陈挽没有哭。

但是赵声阁说他不开心。

他不开心。

陈挽的心脏传来清晰而具体的痛感。

赵声阁没有安抚的意思。

驯化陈挽,怀柔、引诱和教导都已经没有用了。

要拿他最在意的事情戳他的脊骨,不痛怎么行。

赵声阁说:“小时候,我觉得我可能无法得到别人那些轻而易举的快乐。”

“后来,又觉得,爱应该也很难。”

“现在看来,原来是连一点信任也不会有。”

陈挽胸口起伏,鼻子也变得很酸。

赵声阁没有看也知道他哭了,陈挽连流泪都是无声无息的。

他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赵声阁一句没关系也没有回他。

雨越下越大,像浓黑的墨,斜斜打在车窗上,让人看不清楚外面漆黑的世界,也让陈挽看不清以后的路,就又问了一次:“赵声阁。”

“那我还能追你吗?”

他好像别的话都不会说了,只来来回回重复这一句。

夜空非常阴沉,云很厚,蓄满雷电,风声呼啸。

赵声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淡声说:“不了吧。”

陈挽眸心一滞,眼球转得很缓慢,整个人抖得像外面被雨水打湿的白鸟。

“这样啊。”他慢吞吞地回答,脑中掠过无数个疯狂阴暗的念头,但显然意识已无法控制身体,病症显现,手和嘴唇发颤。

”嗯,“赵声阁就这么看着,等他呼吸越来越困难,表情越来越痛苦,才说:“你不会追人就不要追了。”

“换我来。”

陈挽的头还低着,隔了几秒钟,胸口重新注入氧气,有了起伏,很慢地反应过来,很小声地说:“嗯?”

赵声阁没有马上回答,就这么看着他,等他稍微平复和反应过来些许,才又说了一次:“我说,你真的不会追人,怎么教都学不会,那就换我来。”

片刻后,陈挽的哭终于有了一点声音。

赵声阁没有马上安慰,就这么冷静看着,等他自己哭了一会儿,才伸出手,问:“要过来吗?”

陈挽就马上说要。

赵声阁把驾驶座位往后调,将陈挽从副驾轻轻地抱过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陈挽整个人脑子都不算太清醒,迫切地想去抱赵声阁,但赵声阁推着他的肩膀,没让。

陈挽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眼都不敢眨,身体也在抖,如同一只木偶,喜怒哀乐全凭对方手上那根线。

赵声阁就这么看着他着急,等几乎到达某个极限时,才施舍给陈挽一个不算深的拥抱。

即便不算深,陈挽也觉得如降甘霖,心脏重新得到血液的流灌。

他低着头俯视赵声阁,却像是被审视的那一个,任由对方掌控者自己的呼吸和心律。

赵声阁只抱了一会儿,就又推开了他:“陈挽。”

“我不会跟你说分开。”陈挽的心刚放下来又被他提起,“但是以后我会像你对我一样对你。”

赵声阁声音温和也冷酷:“以后你瞒我一件事,我就瞒你十件。”

“你瞒我十件,我就瞒你一百件。”

“瞒来瞒去,我们就远了。”

“最后就散了。”

“你要跟我散了吗,陈挽。”

陈挽的眼睛又湿了。

赵声阁感觉到有水滴到了自己脸上,陈挽是不会哭的,除了在床上。

赵声阁看了会儿,把手放到他的背上,语调很慢地“啧”了一声:“你犯那么大错误还哭呢。”

陈挽从小没有流过的眼泪都在这天流尽了。

赵声阁没有哄他不哭,陈挽知道要在他这里哭,是好事。

他拿开手,淡淡地看着他:“我追你,就要按照我的方式来,答应吗?”

“唔。”陈挽眼尾很红。

明明赵声阁才是追求者,但要求很多:“我追人,不搞遮遮掩掩地下恋,接受吗?”

他说话的语气、神情和态度,非常强势、专断,明明他已经决定好一切,还要问陈挽愿不愿意。

“嗯。”

表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像冰冷的、机械的合同条文。

“我追人,也不搞委曲求全自我牺牲那一套,利益共享风险同担,同意吗?”

“嗯。”

“你在我这里前科太多,有恃无恐,我很难再相信你。”

他突然抓起陈挽的手,抬了抬下巴,冷静地轻声命令:“陈挽,你发个誓吧。”

雨夜中,赵声阁的脸显得几分荫翳森然,如同地狱来使,高高在上,一字一句:“如果陈挽再犯,赵声阁就永远不会再开心如愿。”

夜空中轰然响起一声巨雷,闪电将天空割得四分五裂,陈挽大惊失色,拼命地摇头,用力地把手从赵声阁的掌心中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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