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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节目在最后一个。

姜初宜很少有上台表演的经验,抱着吉他,望向台下黑压压一片人,不由手心冒汗。

调试音响的时候,宗也微笑跟她低语:“别紧张。”

姜初宜扯出一个笑:“我尽量。”

两人都坐在高脚椅上,宗也一只腿屈起,单脚支着地。他拿着麦克风,低垂头,静静等待伴奏开始。

台上的光暗下来,全场也恢复安静。姜初宜看了眼他,稳住颤抖的手,拨弄琴弦。随着那道琴声,宗也低沉的声音响起。

You were here before

你曾经在这里

Couldn't look you in the eye

我不敢正眼看你

……

……

直到进入歌曲的高潮部分,姜初宜凑到立麦旁,轻轻开口,跟上他的声音。

You're so very special

你是如此特别

I wish I was special

我多希望我与众不同

But I'm a creep

但我是个怪物

……

……

王滩边摇头边鼓掌,感叹道:“我们宗也真不愧是内娱第一深情,没被三十个女人伤过,唱不出这种感觉。”

冀凯也跟着点评:“我只能说,姜老师的歌声,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导演坐在摄像机后,朝台上了声:“宗也,再唱一首,时长还差点!”

宗也无奈,转头问姜初宜:“你喜欢听谁的歌?”

姜初宜抱着几台,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下意识就答,“周杰伦。”

宗也:“……”

坐在第一排的冀凯狂笑,“你看宗也的表情,他不会以为姜老师要说他的歌吧。”

姜初宜反应过来,立马找补:“你的歌也行。”

宗也笑了笑,没有再问她。他起身,去找台侧负责伴奏的工作人员,跟他们沟通了一会。

在导演组的要求下,宗也独唱一首,为今晚的节目收尾。

做准备的十分钟,宗也把手机拿出来,搜着歌词。

姜初宜忍不住好奇:“你要唱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见他不告诉自己,姜初宜也没再追问。

很快,工作人员比了个OK的手势。宗也将手机搁下。熟悉的前奏出来,姜初宜听了会,脸上表情出现细微的变化。

“剧情是你在写,有点无解,我们之间。”

……

……

“一整天,我旋律哼了一千遍,千篇一律,我不醉不归。”

逢妙彤没听过这首歌,小声询问旁边人:“宗也唱的什么歌啊?”

“Jay的《爱情废柴》。”

夜幕下,树影幽幽,他温柔的低音流淌。姜初宜望着院子里挂着的彩色小灯泡,听得入神。

“没有你的冬天,我会一直唱着唱着,直到你出现——”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

姜初宜不由望过去,撞入宗也的视线。

*

第二期节目录制完成,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工作人员收拾着场地,徐志跟全永宁在树边抽着烟聊天。

姜初宜独自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赵光誉过来她说了两句话,被蚊子咬的不行,匆匆站起身,“明天我还要早起赶飞机,不跟你聊了,我先去睡了。”

姜初宜勉力提起一个笑,“你去吧。”

“怎么了这是。”赵光誉迟疑一下,倾身瞅她,“你怎么这么不开心?”

“没有……我就是在想事情。”

赵光誉:“行吧,那我先走了。”

姜初宜点头。

手机屏幕的光亮着,她滑动着《爱情废柴》的歌词,持续发呆。

直到又来了一个人,在她身边坐下。

姜初宜猛地把手机盖住。

宗也:“看什么?”

姜初宜一言不发,摇摇头。

两人安静地坐了会,宗也主动开口:“你从下午开始好像就不开心,是有心事?”

姜初宜继续摇头。

“是中午我跟王滩开的玩笑,吓到你了?”宗也又问。

姜初宜:“不是。”

注视着远方晃动的小彩灯,宗也说,“那是……你发现假装喜欢我,有点难,后悔了吗。”

姜初宜坐着没动,分了点神。

“也不是后悔,就是……”姜初宜喉间发涩,“宗也,你说的游戏,我可能玩不来。”

宗也怔了怔。

姜初宜心里不是滋味,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不然我们就别玩了,以后听节目组安排,该干什么干什么。”

“玩游戏。”

他无声念了两遍。

过了好半天,宗也神情浮现出一丝困惑,“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还是我跟你提赵光誉,让你不开心了?”

姜初宜打断他,“不是,跟他没关系,我也没有不开心。”

宗也仍旧不太确定,“初宜,如果我这两天对你说的话过分了,我能道歉。”

“不是这个……”姜初宜声音变得有点无助,“宗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只能靠自己猜。”

“但是,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这样都不行,等节目播出,你会被骂得很惨,我们都会后悔的。”姜初宜反复说着,“我们这样不行,你今天唱的那首歌也不行。”

她口中连续好几个不行,让宗也沉默下来。

不等他回答,姜初宜又快速说:“如果你对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你就当我是在自恋,别把我的话往心里去。我们跟以前一样,还是当朋友,等综艺播完,我就替你澄清,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们跟以前一样当朋友,对大家都好。”宗也重复着她的话,隐隐笑,“你想替我澄清什么?”

“我知道我说对不起很奇怪。”姜初宜顿了顿,“但我还是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好像会把很多事情搞砸,还来跟你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给你添堵。”

宗也:“没关系。”

好像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能全盘接受。

黑漆漆的夜色里,宗也右手撑住额头,低声道,“是我这两天没分寸了。”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我们俩这两天都挺怪的。”姜初宜小心地看了眼他,装出松了口气的模样,语调轻松,“总之,话说开就行。”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愧疚全部都写在脸上。

可能,她对他也只有愧疚。

宗也轻笑,没有接她这句话,好像话题到此为止就结束了。

两人又一次陷入静默。

他俯身,将茶几上的纸盒拿到跟前。

姜初宜不由侧目,盯住他的动作。

宗也拿起打火机,拇指滑过火轮,呲地一声轻响,火苗跳跃,照亮他清隽的侧颜。

宗也另一只手夹着纸,靠近打火机,很快,火苗舔舐过那张纸巾。

他面色冷淡,静静地看着这张纸被火吞噬,燃烧殆尽。

眼见着火苗已经烧到了手指,他也没松开,仿佛对疼痛毫无察觉。

姜初宜完全愣住。

点燃这张纸,宗也又换了下一张,重复着刚刚的动作。做这些事的时候,他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不远处,有几个工作人员探头,看这边的状况,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她僵了僵,被诡异的一幕惊到,出声阻止:“你在干嘛?不怕疼吗?”

宗也手指一松。

那张纸缓缓落到他脚边。

“什么?”

姜初宜回过神:“你突然烧纸干嘛?”

“你要试试吗?”宗也不咸不淡地说,“这样很解压。”

“……”

姜初宜瞄了眼他手指被烫出的痕迹,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宗也把打火机丢给她。

姜初宜犹豫了会,在他的注视下,拿起打火机,模仿他刚刚的动作,点燃一张纸。

她两根手指拎着那张纸,在火快要烧到手指时,立马心惊胆战地丢开。

纸轻飘飘地掉落在地,很快熄灭,变成一团灰烬。

过了会,姜初宜特别小声地说,“这好像……也不解压啊。”

宗也转过头,看着她,“初宜?”

姜初宜侧眼。

宗也说了句无厘头的话,“你觉得我像不像这张纸。”

她没听懂。

“被你点燃,被你注视着燃烧。”宗也依旧笑着,对她说话时的神情,总是很温柔,“然后,又被你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