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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殷福在吗?”

“……”韩奔低头,两腮肌肉极不协调地扭曲了一下,最后答,“他无家可归,就在府里过年。当夜去寺庙祭拜完父母,也就回来了。”

“你觉得他可信?”豫王问。

韩奔点头。

豫王又开始转拇指上的墨玉韘,片刻后说:“你知道本王今日为何要突然召集他们?”

韩奔摇头。

“因为昨夜,大铭使团离开京城,前往瓦剌递送回复的国书,随队押解一名人犯,还带了一颗人头。”

韩奔猛地抬眼看豫王:“莫非……使团发生了什么事?”

豫王说:“昨夜,有蒙面人偷偷潜入使团驻扎的营地,不知有何图谋。所幸皇兄事先做了防备,将百名最精干的御前侍卫打扮成使团随从,牢牢把守住国书和人犯,才没出什么大事。那蒙面人从御前侍卫的刀下溜走了,毫发无伤。”

韩奔皱眉道:“御前侍卫可不是吃素的,看来此人身手十分了得。”

“倘若这件事也是府中吹笛者做的,那么今日天亮开城门,他才能进得京城,再怎么飞马疾驰,也赶不及回王府。现在你知道,本王为什么要忽然召集这些侍卫和仆役了。”

“王爷是怀疑……请假的那三个人?”

“准确地说,我最为怀疑的,是殷福。他的出身、师门、性情都太过普通,普通得配不上他刻意掩藏的剑法。”豫王拍了拍韩奔的肩膀,“我担心,你是‘只缘身在此山中’,所以才问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韩奔如石雕般凝固了一息,随即说道:“卑职惭愧,这就去仔细彻查。他昨日腹痛,卑职发现时,已经痛得面无人色,痉挛虚脱,是我送他去的医馆。内科大夫诊断过,确是肠绞痛。卑职这便赶去那家医馆,看他情况如何。”

豫王听他这番话,言辞间依然透着对殷福的信任,只得颔首:“你去吧。再找个大夫过去确诊一下——如果他人还在医馆的话。”

韩奔抱拳告退。

豫王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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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某条不起眼的小巷子,不起眼的墙根处,多了几道不起眼的暗红色指印。

一名身穿藕荷色对襟袄、牙白色襕裙的高挑女子,从巷中走过,裙摆上的莲塘鹭鸶图样,随着步履款款摆动。

女子头戴挡风斗笠,斗笠边缘垂下的白色纱幔遮得住容貌,却遮不住婀娜的身姿,令过路行人忍不住好奇,总希望她能撩开纱幔,好一睹芳容。

可惜女子全程都没有露面,有好事者一直尾随,见她走入了一家妓馆的大门,于是嘿嘿笑了几声,盘算着等有钱有闲时来,见识斗笠下的庐山真面目。

这家妓馆档次普通,在京城里不入流,生意冷清,也只堪姐儿们与老鸨、龟公勉强糊口。

女子径自上二楼,走向过道尽头的房间。鸨母追上来,满脸堆笑地唤道:“挽红绡——”

女子脚步不停。

“绡姐儿——”

女子推开了房门。

鸨母笑容渐敛,干咳一声,嫌弃地叫道:“小红。”

女子转头,透过纱幔看她:“什么事。”

给取的花名多好、多雅致,就不肯要,非得用土了吧唧的本名,这小娘子真是……白瞎了盘亮条顺,一点情调没有。当初觉得她能力压群芳,一炮而红,这才答应了她的条件,指望本馆也能出个花魁。如今看来,悬!

鸨母腹诽归腹诽,白团团的面上又挂了笑,说道:“小红啊,你来咱们院儿也有些日子了吧。”

“才第七天,不算有些日子。”

鸨母噎了一下,“当时说好的,你卖身葬父,我也是一片好心,才答应你守孝期不接客。可我这做的也是糊口生意,实在养不了光吃饭不干活的,你看要不——”

小红打断了鸨母的话,语声脆硬,比普通女子的声音更低、更冷一些:“你急着赚钱?”

鸨母又噎了一下,“这个,谁不想赚钱啊?你不赚钱,吃啥喝啥,就说回头给你爹上坟,供品——”

小红再次打断了鸨母的话:“就今晚。”

“——都买不起……什么,今晚?”

“对。但客人由我来挑。今晚我就站在大门对面的二楼外廊,把这枚珠花投给谁,就是谁。”

鸨母一愣过后,心花怒放:“好好,妈妈这便去准备,好让更多贵客来争头彩——我话可说在前头,你要是看中了掏不起梳笼费的穷小子,妈妈我可不答应!”

“放心,我会看人。”丢下硬邦邦的一句,小红走进房间,十分干脆地关上门。

鸨母呸了一口:“清高个屁!还不都是出来卖的……不过也好,不少官人就吃这一套,越清高越有人捧。老娘受点气就受吧,将来有银子入账就行。”

鸨母噔噔噔地冲下楼去作准备。房间内,小红摘下纱幔斗笠,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妩媚面容。

“她”走到桌旁,提笔在纸上画出一朵八瓣红色莲花似的图案,与印象中的图案仔细对比,发现花瓣长度有着微妙的不同。

之前那个图案,八个花瓣外长内短,今早发现的图案,花瓣却是内长外短,不知具体何意。是否根据花瓣的长短不一,而传递着不同的信息?

“她”迅速记住新的图案,然后用烛火烧掉了纸页。

这次,绝不会让浮音从眼皮子底下溜掉,务必要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联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