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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內侍诚惶诚恐地退出养心殿,重新关闭殿门,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躬着腰匆匆走下台阶。

內侍甲低声道:“刚才皇爷把槅扇门捶烂的那一下,可把我吓坏了。”

內侍乙点头:“皇爷极少发脾气,苏大人这回是触了逆鳞了。你听见没,说锦衣卫沈柒阳奉阴违,欺上瞒下,还敢动皇爷的人,可苏大人却一味替沈柒说话,这不是犯糊涂是什么?也不知咱俩离开后,皇爷会怎么责罚他。不过也难说,我瞅着皇爷对这位苏大人着实有些不寻常……”

內侍甲嘘了一声:“这是宫里,妄议君上,真不要命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谨言慎行!”

“还是哥哥谨慎,我晓得了。”內侍乙缩了缩脖子,连忙噤声不提。

两人在廊下道了声别,各自回屋。

不多时,从內侍甲屋子的窗缝内钻出只体型小巧的黑羽雀鸟,悄无声息地掠向夜空,飞出皇宫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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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床榻上,苏晏胆战心惊地低声叫:“皇爷说过不忍强迫,要等臣开窍。还说臣若不是心甘情愿的,就算脱光了您也不稀罕碰一下,食言而肥啊皇爷!”

“你的窍是开了,可惜开给了别人。”景隆帝一语双关地道,“朕如今一回想为你加冠的那天,就觉得自己是不是犯了个错误,否则朕所有的怜惜、尊重与期望,怎么就全都为人作嫁了呢?”

苏晏想起那天沈柒的举动,说是趁火打劫也不为过,劫的不仅是自己,更是皇帝的威信与成全。此后两人孽缘深种,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不由万分羞惭,哽咽道:“臣愧对皇爷……”

“你不止一次说过愧对朕,是不是说完心头就会舒坦些,然后毫无负担地继续同他人鬼混?

“但凡朕多盘问你几句,多逼迫你一分,喔,了不得,委屈得不行,又是‘乞骸骨’、又是‘文死谏’,胡搅蛮缠的劲儿尽往朕身上使。你说,这不是仗着朕先表明了心意,仗着朕对你的别样情分恃宠生娇,又是什么?

“你把这股子倔强气性,但凡用一半在沈柒那厮身上,早就把他拒于千里之外了,何至于弄成眼下绞缠不清的局面!”

“苏清河啊苏清河,你这看人下菜碟的功夫,可是真不一般哪!”

皇帝句句犀利,如无形的掌掴鞭抽,使得苏晏难堪到了极点,也难过到了极点。

他自知理亏,此刻舌头再也灿不出莲花来,但恼羞太甚伤及自尊,自然而然就蓬起了怒火。

羞与愤交织,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表,甚至生出了万念俱灰的感觉。苏晏忽然伸手去解腰带,颤抖的手几下没解开,转而胡乱去扯皇帝身上的衣袍,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皇爷说得对,都是臣不识好歹!天恩浩荡,臣早该乖巧些,欢欢喜喜地把自己进贡上去——皇爷打算怎么宠幸?臣先把姿势摆好了,看合不合您心意。”

皇帝一把抓住他扒拉衣襟的手,忍着满心苦涩,责道:“又在朕这里撒泼耍赖,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不成?”

苏晏破罐子破摔,挣扎着抽出手,整个人往皇帝身上一扑,又去扯他裤子,“臣记起来,皇爷上次说过坐腿上,君命如山岂敢不从……”

景隆帝被他哭得头疼、心疼,被泪水打湿的肩头也烧灼似的疼,明知道这眼泪半真半假,所谓的乖巧也不过是以进为退的手段,但仍没能狠下心来,就着这股强势把他直接拿下。

也是隐隐担忧,按照苏晏的性子,眼前拿下容易,事后只怕要与他离心离德,如同好容易培育出的苗木,被这一夜风吹雨打去,就再也不肯发花枝了。

终究是长长叹了口气,把苏晏圈在怀里,不准他再动弹。

苏晏哭得直抽抽,挣扎几下没挣动,想狠咬一口又没那胆量,就拿前额去磕皇帝的胸膛,撞钟似的一下下没个完。

皇帝被撞得胸口闷痛,哭笑不得地捂住了他的额头,叹道:“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是朕不好,不该拿重话去激你。”

“臣哭得坏了皇爷的兴致?也不知后宫那些个妃子承宠时,是笑还是不笑,叫还是不叫,臣可以学着她们尽力服侍,还请皇爷垂示!”

“还真是不依不饶……”皇帝苦笑,抱着他哄,“谁还没个说气话的时候,朕也是一时昏头,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非逼着朕给你行赔罪礼?”

苏晏知道皇帝的妥协来之不易,自己也得见好就收,便抵着对方掌心,抽噎道:“是臣先说了不中听的话……其实臣没觉得皇爷老,更没觉得皇爷对臣的爱护、教训和管制都像爹训儿子——”

皇帝一巴掌重重拍在他屁股上:“还说!”

苏晏疼得一哆嗦,被拍得气息逆行,打起了哭嗝,“臣真不是,嗝,这个意思,毕竟亲都亲了,哪有——嗝——”

皇帝生怕他又吐出“哪有爹亲儿子的道理”之类膈应人的话,干脆捏住下颌抬起他的脸,直接堵住了这张要命的嘴。

苏晏还在打嗝,被皇帝反渡了口气进去,两相对冲,哭嗝神奇地停了。

嘴唇湿润而温热,带着些泪水的咸味儿,皇帝温柔绵密地吻着,得到了个稍显犹疑的回应,气息顿时一乱。

向来沉稳的心,不由自主地激烈跳动,他一手托着苏晏后颈,一手仍放在对方腰臀,加深了唇齿间的索求与厮缠。

苏晏被吻得情动,闭着眼枕在皇帝臂弯,呼吸急促。

皇帝情难自抑,久旷的身体兴发如火,边舔净他脸颊泪痕,边揉捏着掌心中圆润而有弹性的屁股。苏晏有些难为情,把手伸到后方抓住他的腕子,软绵绵地阻止道:“皇爷别摸了……”

皇帝反握住他的手,引导着往自己身上游走,“那你摸摸朕?”

系带散了,衣襟大开,苏晏的手指在对方的带动下,摸索着宽厚的胸膛,健劲的腰腹,仿佛春风丈量每一寸河山,感受到大地蓬勃的热力与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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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接过他手中泥泞不堪的湿帕子,走到炭盆边,丢进去烧了,而后亲自把架子上盛满清水的铜水盆端过来,给他净手。

苏晏洗干净手后,忍不住放在鼻端嗅了嗅,总觉得还能闻出味儿。

皇帝失笑,也净了手,佯怒:“朕的气味,你敢嫌弃?”

苏晏连忙摇头:“不敢不敢,都是陛下的雨露恩泽。”

“既然是雨露恩泽,下回就吃了罢。”

还有下回?吃……是哪种吃法?苏晏越想越瘆得慌,快速整理好衣袍冠帽,告退道:“皇爷今日奔波劳累,再一个时辰又要听政,多少睡会儿。臣也该回家整理一下,准备上朝了。”

皇帝淡淡道:“朕明日要偷个懒,不上朝了。”

苏晏吃惊,以勤政著称的景隆帝无故偷懒,这比天下红雨还不可思议,更何况刚发生了火药库爆炸案,多少事情等着处理呢,工作狂怎么可能放得下政务。

皇帝挑眉:“你也觉得不妥?那就把早朝延迟到午后。至于你,就在养心殿待着,等天亮了,朕命人送你出宫。”

苏晏越发觉得不对劲,心底又始终惦记着含恨离开的沈柒,总担心对方回苏府找不到他,要闹出什么事来。于是再次拱手恳求:“养心殿虽在内廷之外,但外臣在此过夜仍是不妥,引人非议。”

皇帝说:“养心殿不仅是朕歇宿之处,也是处理政务之所。遇到急要,阁臣们也曾通宵在此议事,并无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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