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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京见这人板硬板硬的逗不起来,又挨了大人的眼刀,自觉没趣地去盛饭。

苏小北说:“他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屁蛋,大人别管他,继续说正事。”

苏晏转头问荆红追:“所以你今夜想潜入侯府摸摸看?万一真是营主,能拿得下他吗,别又被抓去洗脑了。”

荆红追面上掠过懊恼之色,不知想起什么,又有些脸红,低声道:“我知道来自七杀营的功法是个隐患,大人放心,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苏晏怕他自责,忙安慰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那个什么魇魅之术,把它封了不用就是。等以后我们铲除了七杀营,你也就不用担心受心法或药物影响而走火入魔了。”

荆红追没有吭声。

苏晏道:“还是先别去,以免打草惊蛇。”

“万鑫那边呢?”苏小北问。

苏晏思忖后做了决定:“别管,就当阮姐姐没传过消息。对了,你想法子暗中通知她,让她别再通风报信,自保为要,有什么困难及时告诉我,千万别做以身犯险的事。”

苏小北为难:“这样行嘛,万一大人因此错过了重要的情报……”

“情报和她的性命,我选择后者。”苏晏低头喝了口热腾腾的花菇乌鸡汤,“再说,那个鹤先生倘若真与七杀营、真空教有关,恐怕没那么容易让她泄露情报。这次的消息,搞不好是个针对她的试探,我们按兵不动,她才安全。”

苏小北听明白了,点头道:“那就当不知道。大人吃鸡腿。”

他说话的同时,荆红追已然夹了鸡腿送到苏晏碗里。苏晏叮嘱荆红追:“夜里别去探奉安侯府,听见了?”

荆红追“唔”了一声。

苏晏不满意:“唔什么唔。这两天倒春寒冷得很,你就睡我屋里,半夜记得给我换炭盆和汤婆子。”

“好!”荆红追应得又快又干脆。

“好什么好。你睡外间,我睡里间。”

“……大人。”荆红追欲言又止,只碍着两个小厮在场。

苏晏叹口气:“大人太难了。谁能想得到,奏本批红的朱砂是御用监特调的,还掺了金粉和香料呢?”

厅中其余三人:“……”

——大人又在说我们听不懂的话了。真惭愧啊,看来要多念书。

——不过也无妨,反正大人说什么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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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红蕉一宿没睡好觉,清晨起来多用了好几层粉,才遮住眼眶底下的乌青。

婢女终于带来苏晏那边的回话,也只有两行小字:“姐姐安全为要,望尽快抽身,消息切勿再传。如需保护或离京,及时知会,我定全力护你周全。”

阮红蕉怔忪半晌,把纸条移近烛火,将焚毁时又改变主意,小心地收进了贴身的荷包内。

她坐在桌旁,开始用小锤子敲核桃。婢女不解地问:“姑娘不回个信么?”

“不用回了。”

“那以后还需要继续送么?”

“以后……奴家有没有‘以后’不知道,但是他必须有。”阮红蕉将一瓣剥开的核桃仁送进嘴里,眼里依稀闪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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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安侯府。

深夜,窗外响起了鸟翅拍打的细微声响。鹤先生在长衫外套了件披风,走过去把窗户打开。

一只体型小巧的黑羽雀鸟,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停在他手上,亲热地啄他的手指。

鹤先生轻抚黑雀的尾翎,从脚爪上解下小竹管,又拿出个盛着谷物的小碗让它自己啄食。

打开小竹管,他从中抽出一卷纸条,上面写着:“万鑫未被提审,诏狱也未加强戒备。苏晏没有异动,一切如昨。”

鹤先生有点诧异地挑了挑眉:阮红蕉没有向苏晏通风报信?看来她真是卫贵妃的人。

临花阁清倌梳笼那夜,阮红蕉是与苏晏一前一后进来的。按说像阮红蕉这种级别的名妓,交往甚广,大半个朝堂的官员都与她有过应酬,会认识苏晏也在情理之中。

他还不放心,让人调查了一下,发现两人去年就认识了,苏晏在会试之前与她黏糊得很,当了官后就立刻疏远了她,几乎不再去胭脂巷,应该是怕惹人非议,影响仕途。

如此看来,两人间也是露水情,搞不好阮红蕉因此对苏晏心生不满,更不可能向对方通风报信。

自己的试探落了空,但谨慎点,总归没坏处。

鹤先生销毁了纸条,将小竹筒重新系回黑雀脚爪上。黑雀吃饱后还舍不得走,歪着脑袋,转动黑眼珠,对着鹤先生东看西看。

鹤先生微微一笑,说:“你吃饱了,我的环儿还没吃饱呢。”

他走到衣柜旁,打开柜门,抱出一个藤箱。

藤箱刚放到桌面,黑雀就像嗅到了什么极可怕的气味,浑身羽毛都炸了开来,尖鸣一声,从半开的窗户疾掠出去。

“……众生皆贪生畏死,禽兽也如是。”鹤先生笑着关上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