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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左光弼仍咬着这点不放:“证据来源不明,最重要的证人也神智不清。依本官看来,苏少卿对卫家两位侯爷的弹劾,有借案攀咬之嫌疑,其言不足以取信,还望陛下明察!”

“勋戚重臣不可任人轻辱诬陷,望陛下明察!”不少官员纷纷下跪,声援卫家。

“陛下,卫氏恶行累累有目共睹,请诛国贼,以正纲纪!”另一些官员也叩首请愿。

景隆帝缓缓开口:“此事……阁老们怎么看?”

首辅李乘风刚想说话,喉咙痛痒难当,又捂着手巾咳嗽起来。

次辅焦阳抢先说:“兹事体大,不可草率定夺,陛下不如派人另行察查。”

景隆帝道:“焦次辅的意思是,也立个专案专查?”

焦阳一听,担心又让苏十二当了组长,忙补充:“苏少卿与卫侯素有私怨,恐不能持心以公,理当避嫌。”

景隆帝沉吟片刻,刚要开口,蓝喜那边得了小内侍的传话,小碎步移到御座边上,低声禀告:“皇爷,太后那边有请。”

“你让人回话,说下朝后朕就去慈宁宫。”皇帝回道。

蓝喜为难地说:“太后急症发作,请皇爷……一刻不得耽搁,立马就过去。”

景隆帝不再说话。蓝喜躬身低头,不敢看天子的脸色,只从加深加重的呼吸声中听出,圣心不豫。

短暂的沉默后,皇帝起身道:“——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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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跨了两日、牵涉人员众多、声势颇为浩大的弹劾,双方各执一词、互相攻讦,最后皇帝没有任何表态就宣布退朝,有那么些虎头蛇尾的意思。

苏晏混在退朝的人流里通过金水桥,边走边推测:蓝喜究竟向皇爷禀报了什么,才使得今日朝会草草收场?

豫王从后方大步赶上,对他附耳道:“母后急召,我也要去慈宁宫探望。待会儿上了马车,你就直奔回家哪儿也不要拐,你府上有我留下的侍卫,附近也有皇兄暗中派来的锦衣卫,比较安全。”

苏晏点头,真心道谢。

豫王不放心,又叮嘱:“今日之后,你要格外小心。兽类在遇险反扑时,最为凶残。”

苏晏再次点头,微笑道:“王爷放心,下官惜命得很,行事一定慎之又慎。”

豫王情不自禁地抬手,想摸摸他的脸颊,但还是忍住了,中途缩了回去。

“我走了——”豫王说完,转身逆着人流,在朝臣们的侧身避让中,向巍峨堂皇的深宫大殿走去。

他的背影雄拔傲岸,却又显得寂寥,像卸甲的凋兵、孤旅的征人。苏晏怔怔地看了片刻,惊觉出神,忙收回视线,揣着一颗五味杂陈的心,回到了自家的马车上。

今日驾车送他上朝的是苏小京,比苏小北活泼也孩子气,见状调侃:“大人怎么魂不守舍的,难道是打嘴仗打输了?”

苏晏轻叹一声:“变数太多,输赢难料。”

苏小京扬鞭催马,轻快地道:“大人有本事,运气也好,每每都能化险为夷,这次也不例外。”

“你就这么相信大人我?”

“当然啦。与其担心大人打输,不如多考虑考虑今晚吃什么,小北哥最近老爱蒸包子,快把我也吃成个包子了。要不,今晚我们吃烤羊排吧……”少年清亮快活的声音,随着马蹄与车轮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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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推开家门,苏小北就闻声而动,从门房里迎出来,说道:“大人,有个事儿,看样子还挺急要。”

“什么事?”

“包子蒸坏了?”

苏晏与苏小京同时问。

“去去,自己去厨房拿包子吃,别妨碍我和大人说正事。”苏小北把苏小京撵走了。

他先把大门关紧,拉着苏晏走到厅中,方才说道:“阮行首的贴身婢女,就是之前非要和我换黄豆酱的那个,今早又来传话了。因为大人不在,我僭越收了纸条,就等大人回来。”

苏晏道:“我上次叫阮姐姐注意安全,别再偷传消息,她怎么就不听呢。”

苏小北将纸条递给他:“阮行首有阮行首自己的想法,就算大人也左右不得。”

苏晏接过纸条,展开看,上面只有五个字:凤鹤会东寺。

他稍一思索,皱眉道:“卫贵妃好大的胆子!竟干出这种荒唐事,她是被猪油蒙了心?”

苏小北问:“卫氏干了蠢事、荒唐事,大人不乐见么?敌人出昏招,难道不是我们的好机会?”

苏晏叹道:“要是不涉及皇爷的颜面,我自然乐见。”

苏小北不太明白,又问:“那我们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

“机会自然不能错过,但得找个更合适的切入点,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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