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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说道:“弈者与黑朵大巫之间的确有过交易,目的是使铭国边境动乱,并非针对圣汗。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北漠尽在圣汗掌握,弈者与圣汗合作的一片诚心,天日可表。”

阿勒坦道:“就是因为你们这场交易,黑朵对我父汗下毒,用药丸将他变成了一具傀儡,最终丧生在兀哈浪刀下。黑朵死了,但这仇也要在你们弈者头上算一份!”

鹤先生一面暗自惊心今日能否走出这座王宫,一面露出诧异又真诚的神色:“黑朵拿药丸去做什么,我们委实不知。配方与药丸都是他亲手研制的,当初交给弈者时,他只交代了药性而故意淡化成瘾性……对了,弈者自身也在服用药丸。这个证据应该能证明我们与黑朵并非同一条船上的人。”

弈者的确在服药,然而每次却只掐去了指甲盖大的分量,剩下的绝大部分呢?红袍人冷冷地想。

阿勒坦沉默地思索着什么。

鹤先生抓住机会,继续鼓唇摇舌:“天圣汗统一北漠,乃是天命所归,鞑靼也好,黑朵也好,或许都是长生天在圣汗登基之路上所设下的考验。如今圣汗距离最终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弈者愿助一臂之力,共同推翻铭廷,重新划分势力范围。”

阿勒坦终于开口:“如何划分?”

鹤先生暗喜,朗声道:“以黄河为界。”

阿勒坦不屑地一哂:“难道我北漠铁骑打不到黄河?”

鹤先生这才不疾不徐地抛出诱饵:“幽云十六州,尽数归于圣汗。”

这是沦陷于异族手中百余年,大铭开国皇帝历经多次北伐,方才从北成手中夺回的中原土地!涵盖了京师、河北北部、山西北部等战略要害之地,如今鹤先生轻飘飘一句“尽数归于圣汗”,便要将其拱手让出。

此时若有大铭官员或百姓在场,闻言势必怒发冲冠,然而对北漠之主而言,却是一份盛大厚礼与绝高功绩。鹤先生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可汗对此不会动心,绝对没有。

阿勒坦再次陷入沉默。鹤先生从他脸上看不穿真实想法。

片刻后,他说道:“近日风雪延绵,行路困难,诸位不妨在旗乐和林盘桓几日。南面的副城暂时拨予你们居住。”

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却把他们连人带车都扣下了。

鹤先生还在揣摩这位年纪轻轻却行事老练的北漠之主的心思,阿勒坦已经转身离开配殿。

斡丹走到鹤先生面前,拾起地面上的弯刀,检查后见刀锋上出现了一点裂纹,不满而挑衅地朝红袍人嚷嚷了几句北漠语。

红袍人只当没听见,丢下鹤先生与一干黑衣剑士,径自走出了殿门。

走下台阶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走廊上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他不知为何陡然心悸,转头定睛去看时,空荡荡的走廊尽头一个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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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坦从配殿后门出来,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苏彦从旁边的小门里探出头来,唤了声:“圣汗。”

“躲在后面的隔间里偷听?”阿勒坦并未露出意外之色。

苏彦讪讪地笑了笑,说道:“听说有中原人主动求见与送礼,我有点好奇么。”

“既然你都听到了,对此有何建议?”阿勒坦本想说“想法”,但临出口时,换成了更实质化的“建议”。

苏彦说:“有,但我不想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说。”

“……我以为你再也不想与我独处一室。”阿勒坦说着,把脸转向庭下空地,不愿被他看见自己眉梢眼角藏不住的悦色。

苏彦在尴尬之余,又有些心虚加心软。“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小声说,“在这座王宫里,圣汗是主,我是客,哪有客人不让主人进屋的道理。”

阿勒坦蓦然转回来看他,断然道:“你不是客,你是我的可敦,同样是此间的主人!”

“是么?可我这半个主人却连宫门都无法随意出入。”

阿勒坦噎了一下,深吸口气,轻叹道:“好吧,我不再限制你的自由,但有一个要求……请求,你若是决意要离开旗乐和林,务必提前告诉我,听一听我的说法,可以么?”

苏彦想了想,觉得这是最起码的尊重与礼貌,于是点头道:“我答应你。”

阿勒坦说完这句话,心里难受得紧,沉着脸丢下苏彦快步向寝宫去,走出几十丈后,骤然折返回来,把苏彦往肩头一扛。

苏彦错愕后抗议地捶他的后背:“都说了不要扛肩上,我又不是麻袋!”

于是阿勒坦改扛为抱,苏彦较之前舒服多了,也就没扑腾着要下地自己走,反而习惯性似的,将手臂勾在对方的肩头。

阿勒坦抱着难得温顺的乌尼格,嘴角微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