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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回家的车上,黎棠打开微信群,里头鸦雀无声。

国际学校没有晚自习,往常的这个时候大家都聚在一起玩,别说发消息了,电话都不可能打得通。

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到家下车,看见屋里黑灯瞎火仿佛没人在住,黎棠更郁闷了。

进屋,阿姨从负一层的保姆间疾步上来:“饿了吧,要不要……”

“不吃。”

黎棠头也不回地上楼,到房间门口才想起书包丢在门口,返身下楼去拿,半道上碰到拎着书包的阿姨,黎棠悻然地接过来,态度也跟着软化:“在学校吃过了……不饿。”

阿姨笑了:“没事,饿了随时叫我。”

回房时看着走道尽头紧闭的房门,黎棠稍作犹豫,到底没有上前敲门。

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晚从学校回来,刚进房间,黎棠就把自己抛到床上,在陌生环境里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这才得以放松,闭眼的同时疲惫席卷而来。

叙城一中……叙城……

记忆中自己曾来过这地方,五岁还是六岁?

为了什么?似乎是妈妈回家乡小住,年纪尚小的他以为妈妈走了,不要他了,他哭着喊着让爸爸带他去找妈妈,爸爸冷着脸让他不要到处乱跑,他只好拜托家里的阿姨带他去叙城,后来……后来呢?

后来他发了一场烧,忘记了很多事情。

反正最终妈妈被他找回来了。

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在生病之前,母亲张昭月就很少出门了,有时候饭桌上都见不到人。

不过至少人还在,还留在他的身边。

思绪恍惚间感到一阵安心,黎棠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另一边,蒋楼步行到家,放下书包,披上一件工装夹克,出门。

叙城的初秋早晚凉,快到地方的时候,蒋楼把口罩戴好,夹克拉链拉上。

距离城中心十几公里远的郊区,人迹罕至的道路旁,蒋楼穿过厂房,拐进一道通往地下的楼梯。

里头依然昏暗,随着脚步向前,轰鸣声渐起。在门口保安模样的人面前亮出通行证,蒋楼握住金属扶手,拉开厚重的铁门,原本蒙着被子似的闷响霎时化为滔天声浪,海啸般凶猛地向他扑来。

混合各种呼吸,汗液,甚至是血的气味。

没往台上看,自层叠的人群之后走向另一个通道,进入类似休息室的地方,蒋楼径直走向自己的储物柜,打开,换衣服。

他的装备很简单,护具只需戴牙套和拳击手套。

中途拳馆的负责人老张走过来,递过一顶防护头盔:“戴上吧,咱们这儿以表演为主,没必要那么拼。”

蒋楼没应声,接过头盔把它放到一边。人们来到这里,想看的是残酷的现实,没人愿意花钱看过家家似的花拳绣腿。

老张见他不听劝,叹一口气:“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让你来这里是不是做错了。”

老张曾是蒋楼父亲在车队的同事,蒋楼父亲走后,他可怜蒋楼孤苦伶仃,平时多有照顾。后来他放弃开大车,回到老本行开了家拳馆,不知蒋楼从哪里听说这事,向他提出要加入。

这一行竞争激烈,多得是穷途末路敢豁出性命的人,老张起初自是不同意。是蒋楼三番五次提起,怎么劝都不肯放弃,并且承诺了会好好读书,不参加比赛,每周只打三场,老张实在拗不过他,才勉强答应。

“怎么会。”

蒋楼在往手上缠绷带。手比脸更容易露出破绽,他不想明天到学校被老师追问。

老张越想越后悔:“你成绩那么好,年年拿奖学金,何必来这儿遭罪。”

“奖学金才多少,总不能坐吃山空。”蒋楼说,“而且,这对我来说不算遭罪。”

老张还欲说什么,蒋楼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他摆手示意蒋楼先接电话,便走开了。

拿起手机看一眼,陌生号码。

接起来,电话那头是女孩的声音:“是蒋楼同学吗?”

“嗯。”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是二班的王妍……你还记得吗?”

“记得。”

“你的号码是跟你们班的同学要的,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是想向你道歉……对不起,今天向你表白,其实是因为和同学打赌输了。”

“我知道。”

“但是,但是我说的是真心的。”

“哪句是真心的?”

女孩的声音弱下去,带着些微颤抖:“我,我喜欢你。”

“是吗。”

“是的……你不信?”

蒋楼语气轻快,眼底却波澜不起,没有一丝笑意。

“信啊。”他说,“为什么不信?”

五分钟后,蒋楼走在通往拳击台的路上,前方的光亮仿佛在指引他通往天堂,或是深渊的尽头。

同样是表演,他更喜欢在这里,在这个舞台上。

连那平时会觉得吵闹的欢呼尖叫,都让他感受到一种彻底的,全身的血液都在战栗的真实。

和做梦一样。

周三下午有体育课。

对于公立学校的高中生来说,音体美属于稀缺课程,上一次少一次。

被刚认识不到两天的同学拉到篮球场上的时候,黎棠很是无奈:“我真的不会打球。”

之所以没有断然拒绝,和请喝奶茶的动机差不多,他在新学校需要有朋友。

“那就瞎打打呗。”名叫周东泽的大块头男生忽悠道,“打着打着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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