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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席间气氛比上次融洽许多,大家吃菜喝酒,碰杯的叮当声都变得悦耳动听。

苏沁晗中途入席,众人纷纷起哄,说去年圣诞夜的飞机上就发现她和裴浩两个人眉来眼去,这地下恋爱谈了两个多月,终于舍得出来官宣了。

裴浩笑说:“就是知道你们这帮人爱八卦,才不得不瞒着。”

众人嗤笑,说就你这上班天天捧个手机傻笑,下班溜得比谁都快的德行,谁看不出你谈恋爱了?

孙宇翔差点被一口水呛到,举手道:“我啊,我就没看出来。”

黎棠忍不住笑。他早就领教过孙宇翔的迟钝,那年冬令营,他找到蒋楼所在的房间,两人从门口到桌旁最后折腾到床上,无数次拥吻,触碰彼此,空气里都漫溢着缱绻黏腻的气息,后脚回到房间的孙宇翔竟毫无所觉,还以为黎棠是来串门的邻居。

暗自回味了一遍当时的慌乱和刺激,抬眼时正对上蒋楼望过来的视线。

那眼神幽邃,是一种在逝去的时光中沉淀的笃深。

黎棠知道,他们俩又一次心跳同频,想起了同样的回忆。

想起了那首含义赤裸的英文歌,也想起歌词里No sin的释义。

No sin,没有罪过的意思。

世界上没有任何条文规定我们不可以做亲密的事。

只要有爱,就没有罪过。

宴席尾声,黎棠去洗手间,出来时碰到了苏沁晗和李媛媛。

两位女士嫌包厢里男人们聊的话题没劲,跑出来“喘口气”。黎棠莫名其妙被拉入伙,听她们聊“婚姻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李媛媛说:“初恋和结婚对象是同一个人什么的,其实无聊的很。”

苏沁晗“啧”一声:“别闹,从校服到婚纱多难得啊,我羡慕还来不及。”

“再难得也掩盖不了无聊的事实。”李媛媛摊手道,“我倒是想知道哪里值得羡慕,可是连个对比都没有。”

苏沁晗提议道:“想对比就打开社会新闻板块,那里到处是杀妻杀夫藏尸冰柜的……”

李媛媛拍她一下:“就不能跟好的比?”

“好啦好啦,那些都是极端情况,世界上多的还是寻常夫妻,柴米油盐,吵吵闹闹,一辈子就过去了,哪能十年如一日,天天都充满激情?”

“你跟老裴不就挺激情的?”

“何以见得?”

“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忘了照镜子,脖子那儿——”

“!!你们带遮瑕没有?”

……

苏沁晗举着小镜子一边遮吻痕,一边吐槽:“裴浩这个男的吧,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

李媛媛问为什么,苏沁晗说:“他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曾为了那个女孩放弃一切,结果惨遭抛弃……你们想想,每当恋爱脑发作,冷不丁想到他对之前的女孩一往情深,而这种浓度的深情一生只有一次,我永远只能肖想却品尝不到,是不是立刻就下头了。”

过分现实的故事轻易让人共情,两位倾听者齐齐摇头叹气。

苏沁晗的视线从镜子里移开,瞥黎棠一眼,忽然想起什么:“诶,好的例子咱们这儿不就有嘛,从校服到西装,从初恋到,呃……到复合在即?”

黎棠一个激灵:“我和他还没——”

“诶,我怎么记得你的初恋也是他?”关键时刻,李媛媛提问苏沁晗,“当年全校上下都知道你在追蒋楼。”

“是啊,说起来蒋楼也算是我的白月光呢。”说起年少时的黑历史,苏沁大大方方地耸肩道,“所以我和裴浩半斤八两,谁都不是谁的意难平,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蛮配的。”

黎棠:“……”

这都是些什么让人想找条地缝钻下去的死亡话题?

第二天考察队回首都,ROJA的三位老总亲自送机。

明明大家一起来的,到安检口却只剩下蒋楼一个人,前面李子初也带着杨柏川先去候机厅了。

莫名生出些临别的气氛,黎棠转过身,面向蒋楼,想起昨晚苏沁晗说,她当年写给蒋楼的情诗里,有句话是——你是我握不住的一阵风。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看似好追,其实非常难搞了,连笑容都不走心的人,谁能把握得住?”忆往昔,苏沁晗唯余感慨,“不过他现在不像一阵风了,像一片云,你到哪里,云就跟到哪里。”

正琢磨着“一片云”这个形容,蒋楼开口道:“下个月,我们会去首都看厂房。”

昨天饭桌上谈到的话题,ROJA正处在扩大经营范围,提高生产能力的上升时期,为了方便和各大材料商往来,打算在首都先租一处厂房。

黎棠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为了今后的发展,ROJA迟早要从叙城迁到首都。

“这是好事。”黎棠应道,“到时候需要帮忙的话,就联系我。”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黎棠和蒋楼连微信都没加上。自从孙宇翔婚礼那晚的短暂通话,两人就再没用手机沟通过。

蒋楼拿捏着分寸,把控着距离,唯恐着急反而前功尽弃。

哪怕心上人近在眼前,他也不越雷池半步,只用极低的声音,试探着问:“如果不需要帮忙的话,还可以联系吗?”

回程的飞机上,黎棠罕见地在没吃安眠药的情况下睡了质量不错的一觉。

年后第一个节日是西方情人节,忙于工作的黎棠本打算忽略这个节日,谁想一大早刚到公司,就有一大捧玫瑰送到他办公室里。

红色的玫瑰。

在员工们善意的揶揄眼神中,黎棠接到了来自叙城的电话。

扫一眼来电显示,本有些犹豫,可想到前两日在机场答应过的事,黎棠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起来。

蒋楼开门见山:“收到花了?”

“……嗯。”

“或许,我是今天的第一个?”

“嗯?”

“我怕送花的人太多,你分不清是谁送的。”

黎棠愣了一下,说:“不会分不清。”

那头的蒋楼问为什么,黎棠看着那束火红的玫瑰,抿唇无声地笑。

并非没收到过来自其他人的玫瑰,可是不屑委婉迂回,不留撤退的借口和余地,更不在乎旁人怎么想,直截了当地送象征性最明确的颜色,这种事只有蒋楼做得出。

其他颜色的玫瑰总是包含许多重花语和含义,而红玫瑰,在普世中只象征爱情。

蒋楼在用自己的方法帮黎棠脱敏,带他走出阴影,让他愿意相信。

顺便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