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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收工算早,席与风亲自来接,两人去锦苑吃晚餐,吃完乘电梯去楼上包厢。

江若心知是应酬局,问:“这回是合作方还是对家?要我不着痕迹地喂牌,还是杀他个片甲不留?”

“今天不打牌。”席与风说,“带你见个朋友。”

进到包厢里才知道,所谓朋友正是安何那位好哥哥孟潮。

安何也在,看见江若又是惊喜又是大呼重色轻友:“总是约不到你,野男人一叫你就来。”

“野男人”席与风替江若解释:“他最近行程满,没什么空闲。”

等人和孟潮去那边聊工作,安何挤眉弄眼:“你俩关系不错啊,跟外面说的完全不一样。”

江若好奇:“外面怎么说?”

“说你恃宠而骄,无法无天呗。”安何说,“上回他正应酬着,看一眼手机就要走,问他出什么事了,他说家里那个又闹了,得立刻赶回去。”

江若知道自己又被拿来当挡箭牌使了:“那我在外面的名声岂不是……”

安何接话:“在一众情人当中你是业界标杆,在他们公子哥圈子里你声名狼藉。”

江若无所谓:“那反过来也一样,要声名狼藉,也是我和他一起。”

安何眨眨眼睛:“我怎么品出点共沉沦那味了?”

江若一手撑下巴,一手搅动杯子里的热饮,看向那边人群中最耀眼的男人。

“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过一阵,孟潮端着杯酒过来。

开场先是一番吹捧:“江先生,百闻不如一见。”

江若的回应是:“那我猜你‘闻’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孟潮笑起来:“传闻不可尽信,眼见为实。”

“那你看到什么了?”

“多了去了。”孟潮放下杯子,在安何旁边的位置坐下,“我看到席与风这个打娘胎出来就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为你把情根接上了,也看到江先生你分明无心应酬,却还是一再跟他到这种地方来。“

“拿钱办事罢了。”江若说,“而且他昨天生病了。”

他全然没有意识到生病和顺从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旁观者则门清。

安何笑眯眯:“看来以后得让他多病一病。”

孟潮点头:“最好一病不起。”

江若:?

又聊了会儿,席与风还在那边跟人谈事情,安何坐不住,跑去吧台看服务生调酒。

剩下的两个人不熟,没什么可聊,便说了说安何的病情。

孟潮知道安何先前的手术费是江若给的,借此机会想把这钱替安何还掉。

江若自是拒绝:“这是我和安何之间的事,就算他愿意接受你的好意,这笔钱也该从他手上还到我手上,跟孟先生你没关系。”

孟潮“啧”一声:“有时候有些事,没必要分得太清楚。”

江若想了想:“说到底你是安何的什么人?我不希望你俩分开的时候拖泥带水,或者弄得很难看。”

孟潮眼中多了一抹玩味:“你就这么确定,我和他会分开?”

江若先是一愣,然后笑笑:“未雨绸缪嘛,你们做生意的不是最懂这套?”

回去的路上,江若收到安何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两个人,席与风坐外侧,江若本人靠里,拍摄角度让两人看起来很近。

吧台昏昧的光线下,两人悄声耳语,席与风嘴角噙笑,江若亦姿态放松,远远看去,眼神都好似透露着痴迷。

只看一眼,江若就退了出去,安何问他拍得怎么样,他也没回。

今晚《莺飞》大结局,到家席与风打开电视,从倒数第二集 开始播放。

江若知道拦不住,索性掩耳盗铃权当不知道,跑去厨房洗了水果端出来,背对电视坐在地毯上,听声音,看席与风的表情。

即便因为羞耻感不曾细看过成片,江若也大致记得,最后两集除了女主角爱情事业双丰收,男二谢方圆也破茧重生,迎来了属于他的春天。

关于谢方圆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场舞会,昔日青梅竹马的好友冰释前嫌,谢方圆伸出手,邀请女主角与他共舞一曲,明天他就将离开这里,前往国外的舞蹈学院继续深造。

不知为何,江若对这场戏观众的反应格外在意,音乐声响起,他盯着席与风看了又看,没忍住问:“我跳得怎么样?”

也许是故意,席与风不正面回答:“转过去,自己看。”

江若坚决不看,也不让席与风继续看,从地上爬到沙发上,再坐在席与风腿上,为了挡住他的视线,不惜献吻。

他俩太容易擦枪走火,吻着吻着就变了味。江若吮席与风的唇角,用牙齿轻碰他的耳垂,然后往下,在他凸起的喉结上轻轻一咬。

要是不阻止,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往下半身去了。

席与风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和自己对视:“跳舞的时候,多少人在看你,你不知道?”

江若不服输地还回去:“那刚才在锦苑,多少人在看你,你就知道了?”

他挑衅人的样子总是那么明艳骄矜,让人心痒。

席与风右手往下,摸到江若放在他身侧的腿,再游移向下,捉住他戴着链子的脚腕。

干燥温热的指腹在踝骨处反复摩挲,江若一霎心跳如雷,仿佛这处皮肤直连心脏,席与风的手就是中间那根导线,一旦接通,即刻唤醒足以爆燃的高压电流。

震颤中,依稀能捕捉一道声音:“跳舞吗?”

没等江若反应过来,席与风将他推到沙发上,然后站了起来。

怀里一空,江若怔然回头,就见席与风站在面前,向他伸出手。

摊开掌心,微微躬身,标准的邀舞动作。

恍神的瞬间,江若忽然想起刚才他之所以没存那张照片,是因为照片上的两个人看起来太像一对正常的情侣。

也太像在诠释一个人,如何用最清醒的心态,做着最不清醒的事。

可是眼下,江若万分确定,自己是心甘情愿被掌控,被引领。哪怕从没有哪对正常的情侣,在一开始就知道结束的日期。

江若极有仪式感地先坐直身体,再抬手,搭在席与风掌心。

被拉着站起来,走到客厅正中的空地,江若笑着问:“你到底会不会跳?可别踩了我的脚。”

席与风说:“以舞会为名目的交际场合,这年头不算少。”

江若笑得更厉害。他实在很难想象席与风顶着一张冷漠脸邀请别人跳舞的样子。

待收了笑,他稍稍仰头看着席与风,几分郑重地说:“那这支舞……还请多多指教。”

音乐响起,旋律在屋内缓慢流泻。

身体随着节奏摆晃,江若侧过脸,慢慢地靠在席与风肩上,嗅着他身上的雪松和烟草融合的味道。

顺便藏起了近乎沉醉的表情,也藏起了方才险些说出口的愿望。

——那这支舞,能不能跳久一点?

——你问多久?那就跳一辈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