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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与风也坐后座,车子开到路上的时候,他问:“想吃什么?”

江若回过神来,说:“我吃过了。而且我请你吃饭,应该问你想吃什么。”

“想吃你做的菜。”席与风不假思索道。

“……你认真的?”

“当然。”

江若思索了下:“去我那儿吧,锅具食材都有。”

席与风看他一眼,说:“好。”

车子开进老城区的破旧小路,停在巷口的矮墙边。

江若下车后,走两步,又扭头往停车的位置看过去。

席与风当他担心被打扰,说:“老刘和施明煦就在车上。”

江若却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巷子深处走。

他猜席与风是第一次进这种老式居民楼,第一次走这种仅够一人通过的楼梯。

拐角处邻居们堆放的杂物,让本就狭窄的道路更显逼仄。听到东西倒地的声音,江若回头,席与风冷着脸站在那里,脚边是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的废旧纸箱。

进到屋里反而宽敞。江若让席与风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席与风不甚习惯地在门口的地垫上蹭了蹭鞋底,才走进里屋。

非常普通的两室两厅格局,和建筑外立面一样,无论是松动的地砖,还是剥落的墙皮,到处都透着一种饱经风雨的沧桑。

却收拾得很干净,破旧的沙发上盖了蓝灰色的沙发巾,上面摆着两个方形抱枕。餐桌上的垫板和下面压着的桌布明显也是后来添置的,黄色条纹活泼又清新。

阳台则摆满各式各样的花草,窗户上贴着的福字微微褪色,算来距离上一个春节,已经过去大半年之久。

正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忽然听见厨房传来的声音。

席与风偏头看去,江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上围裙,问:“要点菜吗?”

“不用。”席与风说。

江若点头:“那就有什么吃什么了啊。”

做饭这件事对于江若来说不算拿手,但也并不陌生。

当年父亲去世,母亲还没改嫁的那段时间,由于母亲经常上夜班,为了不饿肚子,不到十岁的他学会了自己煮挂面。

后来到枫城求学,离开学校之后在外面租房子住,很长一段时间经济拮据,为省钱他不得不自己开伙做饭,有时候炒两个菜,有时候方便面卧个鸡蛋,也算营养丰盛的一餐。

再后来,他搬到席与风那里,自打做过一次三明治后,准备早餐的任务莫名其妙落在了他身上。

还有分别前的那顿晚餐,印象中只吃了一半,不知道剩下放冰箱的那些……

正想着,厨房门忽然打开。

思绪被打断,正在摘菜的江若头也不回地说:“要喝水吗?在冰箱里,你自己拿。”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江若才扭头去看。

席与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进厨房,站在灶台前,许是好奇砂锅里在煮什么,伸手去碰锅盖。

江若一霎瞪圆眼睛,喊着“小心烫”,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席与风推开。

自己却不小心碰到锅盖,烫得手背皮肤登时红了一片。

席与风先是给施明煦打电话,但对方似乎没听清楚,他决定亲自跑一趟药店。

一刻钟后,席与风从外面返回,手里拎着一大袋烫伤药,仿佛把药店里所有的品种都买了个遍。

江若被他拉着坐下,本想自己来,奈何席与风不由分说攥着他的手,看着并无大碍的一片红,眉头深锁。

把药膏往伤处抹时,席与风还在喘。他平时有锻炼的习惯,大概只有来回都用跑的,才会喘得这样厉害。

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江若觉得事情似乎又没有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他想尽快把这顿饭请了,把最后一点纠缠都斩断。

可是抹完药之后,他们坐在餐桌的两边,江若味蕾好似失灵,全然尝不出饭菜的味道。

只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似在探究。

不过好在,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顿饭。

这样想着,江若倍感轻松地收拾碗筷,听到席与风问可不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也没有拒绝。

就做了三个菜,很快就收拾完。

回到客厅发现没人,江若走近自己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从一尺宽的门缝中可以看到席与风斜靠在床头,一只脚撑在地面,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还以为他要在沙发上休息,没想到这么不认生。

江若在心里吐槽,脚步却放轻,进到房里把手机插上充电,回过身来看见床上的人,不由得驻足。

质感高级的衬衫,因为逆光显得深邃的面容,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该出现在这个破旧小屋里的人。

走两步上前,江若稍稍倾身,看见席与风眼下两片淡青,想到刚搬到一起住的时候,他说自己睡眠一向不好。

那么多个清醒着的寂静黑夜,他是怎样熬过来的?

为什么现在,靠在这张破旧的床上,却能睡得如此安稳?

席与风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只是闻到江若身上独有的味道,觉得很安心,便合上了眼睛。

找回意识也是因为那带着皂角清香的味道,忽然靠近,变得浓郁,他满足地被这味道包围着,又未雨绸缪地怕它离开,于是倏然睁开眼,顺便伸手将他一把抓住。

最先入目的,便是江若惊慌失措的表情。

以及眼神中没来得及收敛的,不舍和依恋。

江若吓坏了,像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偷,扭头就要逃跑。

却被落在手背的柔软温度,定格在原地。

席与风攥着他的手腕,脖颈前倾,去够他手背的伤处。

薄唇轻轻碰了一下烫伤的位置,使得那片皮肤火燎般地灼烧起来。

这还不算可怕。

更加来势汹汹的,是席与风看向江若的眼神。

一种确定了心中所想,最后一点克制也即将绝迹的滚烫。

“抓住你了……”近乎咬牙切齿,席与风问道,“还想跑到哪里去?”

力量的悬殊,使得江若想跑也跑不掉。

他别开视线,竭尽镇定地说:“原来,席总还想上我。”

吞咽一口空气,江若接着说:“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不缺炮友。”

“炮友”两个字出口的瞬间,江若明显感觉到握着手腕的手紧了紧。

他在赌,赌席与风暴君习性未改,受不了他一再叛逆,一再对他“不忠”。

可是这次的结果,脱离了所有预设。

另一只手搭上脊背,无声地阻断了后退的余地,江若刚启唇,就察觉一道身影压下来,微张的唇被封住。

极深的一个吻,迫切想再度确认,直到百分百确定的攻陷手法,凶狠摄取江若身上每一缕“我还爱着你”的气息。

江若有一种空气被夺尽的紧迫感,逼得他不得不回应,同样去索取,以求生存。

分开之前,席与风很轻地啄了下被碾转多时发红的唇,江若意识混乱,非但没有退开,还条件反射般地往前迎。

至此他整具身体都被席与风带入怀中,连难耐的喘息,都与对方粗重的呼吸混在一起。

还不够似的,席与风松开一只手,去扳江若的脸。

缺氧让江若浑身瘫软,躲闪不及,猝不及防被捏住下巴,撞进那道深得像要把人吸进去的目光里。

“既然你也没有放下,就回来吧。”席与风声音很低,“你想要的,现在我都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