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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得不巧,郭姝前两天正好去隔壁村采风了,没碰上。

看了眼趴地上啃骨头玩的小土狗,我爽快道:“行,但我事先声明,我可不给它捡屎啊。”

严初文静静地看着我,也不说话,只是用那种平和的,包容的,像他妈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

我:“不是,我这双手平时接触的可都是世界上最昂贵最漂亮的石头,你让我捡狗屎?”

严初文依旧用那种慈爱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无声地对我说:“你做得到的。”

对峙良久,我败下阵来。

“我捡,我捡还不行吗?文明养狗你我他,保护环境靠大家!”

严初文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晃着车钥匙摆摆手,转身离去。

“啪”,一坨热腾腾的狗屎落到地上。小土狗拉完屎,原地欢快地转了半圈,抬起脑袋天真懵懂地看着我,仿佛一种无声的催促。

我做足心理建设,举起套了两层袋子的手,别开脸,弯腰探向那坨屎。

触感有些绵软,甚至还能感觉到热度……我闭了闭眼,平息涌上来的恶心感。

我好好的珠宝设计师不做,大老远跑来山里捡屎,我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站起身,把袋口系紧,我刚要往回走,突然就觉得手上少了点什么。

茫然地抓握五指,我猛然抬头,就见昏黄的斜阳下,二钱拖着脖子上的狗绳,撵着只五彩大公鸡在前头狂奔,短短时间已经离我几十米远。

“操,你给我站住!”我慌忙追过去,手里不忘紧紧攥着那袋屎。

“咕咕咕!!”

“汪呜!”

“二钱!”

一鸡,一狗,一人,迎着夕阳在绵延的长阶上奔跑。眼看前方的小黄狗离我越来越远,我咬着牙加快速度往上追,跑得胸口胀痛,喉咙都泛起铁锈味。

长阶的尽头正是昨天才来过的鹿王庙,我暗暗祈祷二钱千万别进去,才这样想,就见一鸡一狗先后蹿进庙里,几秒后里头就传出一道响亮的重物破碎声。

Goodjob!

我深吸一口气,几步冲进神庙,气都没喘匀就看到了让我眼前一黑的景象。

那只五彩大公鸡已经不知去向,独留二钱在围墙下焦急地来回转圈,估计是翻墙飞走了。

原本好好摆在院墙边的十几只花盆,留下了一系列“鸡飞狗跳”的痕迹。兰草上不是沾着可疑的鸡毛,就是被狗嘴咬下几簇兰叶,破了相。最要命的是,一只绿釉四方兰花盆被撞倒在地,碎成了八瓣儿,死状凄楚,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盆里没种任何花草。

二钱还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见我来了,往我这边走了几步。

我压着火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狰狞,一步步朝它靠近。

“别动啊二钱,你乖乖让我抓住揍一顿,然后我们就一笔勾销,把花盆赔了,一起快快乐乐地回家好吗?”盯着二钱那纯真的小眼神,我单方面宣布这次谈判的结果,“好的。”

我往前一扑,二钱就像预判到我的动作,灵敏地躲过。我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跪倒,双手按在粗糙的砂石地面上,迅速升起一片火辣辣的痛。

而与疼痛一起升起的,还有一股恶臭——这一摔,把手里的袋子给摔破了。

我瞬间僵硬了身形,心里把我这辈子知道的最脏的脏话全都骂了一遍。

“柏胤?”

耳边传来珠玉相碰发出的轻响,我宛如一只生锈的时钟,一点点抬起头,与闻声而来的摩川面面相觑。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垂着眼,在距离我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二钱疯狂摇着尾巴,绕着他不停哈赤哈赤吐舌头。

狗腿子!

我暗骂一声,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尽量控制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小心摔了跤,能借用下洗手间吗?”

摩川视线下移,落在我半举的手上,眉头慢慢蹙起,然后……默默让开了一条道。

他似乎在极力让自己不要露出恶心的表情,将脸别到了一边。

屈辱啊!

胸中闷痛,我调转脚跟,头也不回地往洗手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