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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不就睡个双人床吗?还扯上良知和道德了。

“随便你。”

我心中不屑以及,却也不想再跟对方争这些有的没的,给严初文发了信息,告诉他我们要在外头住一晚,之后我便关了灯,侧身躺下,在雨声里默默酝酿起睡意。

“雨什么时候停?”

才刚有点意识飘散的感觉,床尾那边就传来摩川的声音。

我睁开眼,对着黑暗道:“天气预报说明早会停。怎么,急着回去?”

他没有回答,但我猜答案是肯定的。

被他一打岔,我反倒有些睡不着了,翻了个身,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问道:“如果你不是言官,你想做什么?”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摩川想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那和着雨声的低沉嗓音才再次响起。

“没想过。”

我撇了撇嘴,没意思。

“像春娜那样的孩子,很多吗?”我又问。

“以前很多,近两年已经改善不少。”

为什么会改善,他没说,但我猜,他居功甚伟。

双手枕在脑后,我不明白:“也不用他们钱,为什么他们就不愿意让孩子多受教育呢?”

我姥姥年轻时就读于洋人开办的女子大学,姥爷是与她门当户对留过洋的大家少爷。江雪寒虽是女儿,在读书这块却从没受过阻碍,一路读到大学,然后认识了同校的柏齐峰。

这样的学历,在那个年代已经算不错了,但我姥姥仍然固执地认为,要不是我妈读书太少,考了那样一所“蹩脚大学”,也不会跟我爸认识,进而断送一生。

我姥姥是有点偏激了,渣男这东西,跟学历没关系,学校再好,也照样渣得你三观尽碎。

“因为没有文化,所以漠视文化,看轻文化,最后憎恨文化。”他的语气堪称平淡,似乎已经对那些反智之士习以为常。

这让我想到《理想国》中著名的洞穴隐喻:没有得到知识洗礼的人,他们是生活在洞穴里的囚徒,看到的一切都带有局限性,而读过书的人是那个出去又回来的人,试图告诉他们真实的世界,他们却觉得那个人疯了。

严初文曾经跟我说过,摩川成为频伽后,厝岩崧变了很多,变得开放了,也更富有了。虽然还有些食古不化的老一派,对他的决策颇多怨言,但就像他自己说的,等他们死了,总能推行下去的。

就跟熬鹰一样,看谁熬得过谁了。

一个话题结束,谁也没再说话,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白噪音般的雨声中,我的大脑逐渐困顿,想着再问一个问题后就睡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关于‘诺亚方舟’的事?”

我料定他不可能跟上我的思维,正想向他描绘自己大脑中的末日景象,他却毫无预兆地开口了。

“你觉得这场暴雨大到像世界末日。”他用的是笃定的陈述句。

我一愣,内心生出难言的震动,从床上一跃而起:“……你怎么知道?”

黑暗中,只有窗户外头,农家乐招牌发出的一点微弱灯光照射进来,摩川坐在那一点微光里,脸向着窗外,手肘支着扶手,指尖撑在脸侧。霓虹的光影下,他的侧脸如大理石雕像一般俊美细腻。

他轻笑一声,不答反问道:“世界末日……这样一艘诺亚方舟,我们能逃跑吗?”

我心如擂鼓,仿佛外面的电闪雷鸣穿过雨幕,接连劈在了我的心间。

“逃不掉吧。”我收紧手指,一点点揉皱掌下的被褥,“但有神子大人陪着我一起死,也不亏。”

他一下子看过来,就像一头被拔了尾巴毛的老虎,骤然感觉到疼痛,回头向那个胆敢冒犯他的人发出威胁地低吼。

“我说了,不要这么叫我。”

“那我该怎么叫你?”我紧紧盯着他的面容,想看清他的表情,但太暗了,我什么也看不清。

这个问题他思考得格外久,久到我甚至生出了些许紧张。最后,他给了我一个标准式的答案:“你该叫我‘频伽’,就像其他人一样。”

急促的心跳断崖式地减缓下来,一切都没有变化。暴雨会结束,世界会重新运转,这里终究不是避世的诺亚方舟,只是一家破破烂烂的农家乐。我一点点松开手里的布料,再次拉上外套,重重躺了回去。

他静了静,片刻后道:“你什么时候走?”

起先以为他问什么时候回厝岩崧,但我很快反应过来,他说得不是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走,而单单只是问我。

所以,他是在问我什么时候离开厝岩崧。

我都要气笑了:“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吗?”

摩川没出声。

我磨了磨牙道:“下星期吧。”

“神之羽”要开模,要镶嵌,我不可能一直待在厝岩崧。而且……该见的人见了,该了的事了了,也该回归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