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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现代化的都市生活,我没有办法想象一辈子住在厝岩崧是什么样。打个破伤风针就要往返三百公里,当时没感觉,如今回忆起来,只觉得疲惫。

和朋友在一起,无非就是聊工作,聊生活,聊感情。

赵辰元毕业后就与舍友几个一同创办了一家互联网游戏公司,这些年也相继推出了几款不错的手机游戏,虽然没有大爆,但也小赚。而感情上,沈静比他大六岁,有钱有颜情绪稳定,他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妥妥人生赢家。

与他相比,我可能也就“上过热搜”这一条能胜过他。

“对了,你还记得大学那会儿我做过一个游戏,叫‘答题岛’的不?”赵辰元突然问。

我拿杯子的手一顿:“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我有生以来维持时间最长的一段恋情,就发生在这款游戏里。我甚至在游戏里结了婚,还和对方有了爱情结晶——一条游戏赠送的宠物小龙。

“当时这款游戏只停留在测试阶段,由于种种原因最后也没做成,我一直觉得挺遗憾的,最近就跟老许他们又提了下,要不要重新搞一搞……”老许是赵辰元的合伙人之一,也是他当年其中一个室友。

我听他这样说,心中一动:“重新搞好之后,以前的数据能恢复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都多少年了,当初关闭服务器的时候就清除所有游戏数据了。你要是想重温游戏,我到时送你一个号不就行了。”赵辰元大方道。

数据不能恢复,那就算再给我一个一模一样的号,也不是原来的了。

“不用了。”我喝了口饮料道,“现在我哪儿还有时间玩游戏啊。”

赵辰元点点头:“也是。说起来你这次去厝岩崧,除了严初文,就没见别人?”

我一挑眉:“谁?”

“摩川不也是那儿的人吗?我记得层禄族就是生活在那里的吧。”

若非他表情毫无异样,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摩川谁呀?”沈静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听着听着忍不住插嘴问道。

“哦,我们以前一个学校的,小严你知道吧,他室友,是个少数民族。我是个男的我也得说,那长得……可带劲儿了。”赵辰元手舞足蹈地向妻子描绘摩川大学时的风华绝代。

“真这么好看?”沈静有些不相信赵辰元的眼光,指着我道,“比柏胤还好看?”

“柏胤也好看,但跟摩川是两种不一样的好看。柏胤的好看,是电视媒体上能够看到的好看,但摩川……他那一类型你在外边看不到。”

我在一旁补充说明:“没有代餐。”

沈静恍然大悟,同时也对摩川更为好奇了。

“有没有照片啊?让我也领略一下没有代餐的美貌。”

赵辰元将视线转向我:“你到底见着他没?有没有拍照啊?快让我老婆看看。”

沈静一脸期待地也往我这边看来。

面对两张嗷嗷待哺的面孔,我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找了阵,找出一张摩川接待信徒的照片。

身着深色长袍的信徒跪伏在地上,恭敬地向摩川行着顶礼。摩川俯下身,伸手欲扶,浓密的睫毛垂覆下来,掩住他的瞳仁,认他的表情变得模糊。大殿的深处很暗,只一点零星的光从画面外照射进来,那是门的方向。

我要离开棚葛的倒数第三天拍下了这张照片,没有想过构图,也没有调整曝光色差那些。只是觉得好看就拍下来了,回头再看,发现这一幕简直跟油画一样。

“确实带劲儿。”沈静抱着手机,看得啧啧称奇。

过了会儿,她依依不舍地将手机还给我,问:“他现在在做什么?怎么看着是个庙里。”

我想了想,说:“你就当他是公务员吧。”

日子忙碌、充实,又按部就班地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转眼到了立春,又到了春节。

今年也同过去的每一年一样,除夕是在严家过的。

旁的节日严初文可以不回来,但过年他是一定会回来的。

下午长辈们在厨房忙碌,我就跟严初文还有他那些姐姐弟弟一起打牌玩桌游。人多空调开得高,我玩了两局觉得闷,就去外头走廊里抽了支烟。

没多久,严初文也出来了。

“里头太吵了,我出来回个信息。”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道。

我抽我的烟,他趴在栏杆上发他的语音,两人互不干涉。

“摩川要来海城了。”

我夹着烟,就那么呆了两秒,错愕看向严初文。

他低着头,手上流畅打字,并没有在发语音,明明双眼盯着手机,却好像能看到我的表情一般。

“春节过后,他会来海城。”他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