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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贺南鸢在海城的情况,我都是通过摩川间接得知的。

贺明博在年前回了海城,贺南鸢第一时间与对方联系,约定地点归还白珍的信印。

我有问过摩川,贺南鸢去见贺明博的时候,要不要跟着,也好有个保障。但摩川还是那句话,贺南鸢已经是个大人了,既然放手了,就该彻底相信他自己能处理好。

作为高中生,贺南鸢确实是比较稳重的,海城也是个文明安全的大都市,我想着最多就是贺南鸢把渣男痛打一顿,别的问题应该不会有了。

结果除夕那天,沈静给我发了一则新闻链接。

我点进去一看,标题相当的震撼——男艺术家痴迷小男生,网恋一个接一个。

新闻以八卦小报的语气,叙述了前两日发生在一家咖啡馆的闹剧。

我快速看了一遍,总结起来就是:贺明博被人泼了咖啡,对方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自称是贺明博的网恋对象,被贺明博欺骗了感情,而贺明博彼时正在骗另一个少年。

底下还配了路人拍摄的视频,俩小孩都打了码,贺明博脸上则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

我:“……”

尽管看不到脸,但层禄服饰实在太好认了,我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其中一个小孩是贺南鸢,那另一个,我浅猜一下,应该是收衣服那个。

【老渣男太恶心了吧,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沈静出离愤怒,恨不得现场手撕渣男。

我没有跟她说太多,只是跟着一块儿骂。

【一日畜牲,终生畜牲。】

贺明博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这新闻在社会上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在圈内却已是无人不晓的程度。哪怕他事后出来说是误会,洋相也算是出尽了。

虽说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不得不说,挺爽的。

像贺明博这样的人,假清高,真小人,败坏他的名声,往往比打他一顿更能让他难受。

我随即将新闻链接转发给了摩川,自从经历了上次信息没发出去的乌龙后,他现在也开始用微信了。

【小鸢确实是长大了,这事办得大快人心。】

不一会儿,摩川回过来信息。

【他没有和我提起这事,就说信印已经要回来了。泼咖啡的是收衣服那个?】

【看着像。】

【是个好孩子。】

除夕的晚上,街上行人寥寥,我开了窗,趴在阳台上抽烟,身上就算裹着羽绒服,还是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冻得一哆嗦。

很远的地方,可能是外环了,可以看到闪烁的烟花痕迹。

真热闹啊。我看了眼手机左上角,才十点多。

不对……已经这么晚了,摩川怎么还没睡?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没手打字,我直接发的语音。

“今天除夕。”

摩川的声音十分清醒,回得也很快。

听了他的回答,我更纳闷了:“你们层禄族也过夏人的年?”

没听说过啊。

“我们不过……”他停顿须臾,“但你过。”

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远处隐约的烟花仿佛是在我胸腔内炸开了,纵然寒风凌冽,亦吹不散我心间热意。

我直接发起了语音通话,才响了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你这是陪我一起守岁吗?”我夹着烟,笑问。

“嗯。”

“不困?”

他静了静,说:“我下午喝了很多浓茶。”

我笑得更厉害了,也真是难为他了。

抽完一支烟,我转身回了屋里。

“话说,你这次回去是不是没止语?”

睡了我的床,还与我行了那样多非梵行,照道理他妥妥是要止语的,这次却没见他止,实在稀奇。

摩川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大方承认:“冬丰节止不了语,况且……离得远,算了。”

我一愣。离得远,是指离山君远吗?他现在的借口真是越来越多了,我心里好笑。

破戒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也就无关痛痒了。胜利就在眼前,感觉再过个一年半载,他就可以彻底不用理会那什劳子九色鹿了。

外头还有点杂音,到了室内便彻底静下来,耳边能听到隐隐翻书声,我问他在干嘛,他说在看从贺南鸢书架上找到的悬疑小说。

我有些奇怪:“怎么看这个?”

“想看点刺激的,不容易犯困。”话音才落,他就打了个呵欠。

我脱了外套,躺到床上:“看来刺激强度不够啊。”

“写得不怎么样。”

“那要不换我刺激刺激你?”

摩川好半晌没有接话。

我从床上起来,走进衣帽间,打开镶嵌其中的保险箱,取出一条由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制作而成的腰链。

“我给你做了一条腰链,你下次和‘不灭’一起戴给我看吧……”我怕他不能完全领会我的意思,补了一句,“不穿衣服那种。”

绿色的叶片,红色的浆果,蓝色的花朵,编织成色彩绚丽的水果锦囊,中间一颗矢车菊蓝的蓝宝石为主石,赤身佩戴在腰间的时候,正好可以自然垂坠在下腹的暧昧地带。

当然,穿衣服戴也一样好看,但我还是喜欢摩川戴着我给他做的首饰,呈现出只有我能看到的状态——华美又圣洁,庄严又堕落。

想想都让人兴奋。

“这条叫什么?”我拍了照发给摩川,过了会儿,他问。

“伊甸园。”

美丽繁华的神界花园,引人遐想的禁忌果实,天堂与欲望,纯真与诱惑,实在没有比“伊甸园”三个字更适合这条腰链,更适合摩川的名字了。

“伊甸园……”摩川喃喃重复着,听声音,似乎是比方才精神点了,“穿衣服不能戴吗?”

我把腰链放回保险箱,闻言忍笑道:“也可以,就是效果差点。对了,年后你来海城开会,就别住学校里了,住我家吧,我每天送你去海大。”

一想到很快又能在海城见面,还是难得的两人世界,我就心情雀跃,快乐地想哼歌。

然而,摩川很快就打碎了我的幻想。

“今年可能来不了了。”

我本来都躺床上了,听他这样一说又直起身,脸都垮下来:“为什么?”

“恰骨明天回来,带着他的小朋友一起。别人来做客,我总不能不在。”摩川解释。

“他们明天就回去了?”

“嗯。”

“那我跟他们一起吧,你都不来了我还待在这儿干嘛?我也走了。”我快速做了决定,起身把衣帽间的行李箱拖出来,摊在地上就开始往里头装衣服,“他们怎么回去?飞机?”

“高铁转火车。”

“那得坐多久,几十个小时?太累了。你跟小鸢说,让他们和我一道坐飞机回去。”怕摩川不肯,觉得我宠孩子,我紧接着道,“小鸢一个人就算了,他还带着一个小朋友呢。”

锻炼贺南鸢可以,但连客人一起锻炼就过了吧。

摩川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那我打电话给他。”

“你就说是你的主意。”不然我怕贺南鸢那小兔崽子又犯倔,不肯接受我买的机票。

“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继续往行李箱里塞衣服,自己的东西,带给摩川的东西,还有菀姨要我带给严初文的东西。

今年郭姝待在棚葛,没回家过年,严初文不好留她一个女孩子在研究院,便也没回海城。

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我以为菀姨总要数落几句严初文,结果她不但没生气,还满脸笑意向我打听郭姝的事。

猛然间,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好像有了合理的解释,恍然大悟,醍醐灌顶,我突然就理解了当初严初文发现我和摩川之间有事时的感受——严初文?郭姝?他俩?!什么时候的事儿??

菀姨知道我每隔两个月就要往棚葛跑,干脆就把要寄给严初文的东西让我带去了。

都是些厝岩崧没有的海货补品,海参、燕窝,还有两盒阿胶,想都知道菀姨这些东西真正是要给谁的。

手机微震,摩川发来了贺南鸢和那位小朋友的身份信息。

小朋友原来叫“米夏”,这名字还挺符合他性格的,像夏天一样热烈。

我快速买了三张明早的商务座,将航班信息截图给了摩川。

几分钟后,他打来电话,说已经把截图发给贺南鸢了。

我以为他又要说什么麻不麻烦的客套话,他这次却没说。

“你怎么不说麻烦我了?”他说了我烦,他不说,反倒引起了我的好奇。

“因为我发现只要我说了,你就会不开心。”他缓声道,“我不想你不开心。”

他竟然察觉到了,还以为他没发现呢……

“也没到不开心,就是不喜欢你跟我这么客气。”我轻咳一声,“一家人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这话以前总听菀姨说,还是第一次自己说出口,怪不好意思的。

我很快转移话题:“冬天的衣服厚,我都要塞不下了……这几天棚葛冷吗?那你多穿点,别又咳嗽了……我跟你说小严同志有情况,我今天……”

聊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忽然电话那头传来“砰”的声音,听着像谁家在放烟花。

“研究院的方向。”摩川出门查看情况,给我拍下一张从山上往下拍的烟花照。

看了下时间,刚过十二点,新的一年到了。

严初文这小子可以啊,还挺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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