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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虽这么说,但我和她都知道,我们是不会再联系了。

一阵沉默后,我们默契地选择结束对话,挂电话前,方洛苏像是忽然想到有事还没交代,叫住我道:“对了,南弦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和他解释过了。但他这个人你知道的,生气的时候横,气消了又怂,可能需要点时间才能面对你。”

那他自我消化的时间可要快一些,不然我不保证他能见到活着的我。

与方洛苏讲完电话,我起床准备洗漱,进到浴室,先看了眼脏衣篓。没见有脏衣服,知道冉青庄还没回来。

他已经有一星期不见踪影,据陈桥说好像是跟着金先生离岛去了外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刷着牙,一边回想梦里的场景。

那样的落日,很长一段时间好像再没见过。

我始终不知道那天冉青庄的心情为什么那样好,突然要与我谈论未来。但总觉得从那天起,我和他之间就不一样了。就像游戏里靠着刷好感度,把陌生人从“萍水相逢”刷到了“泛泛之交”。我和他也成了虽然交情不深,却可以成为“朋友”的关系。

也因此,显得我后来的所作所为越发龌龊与不堪。

元宝小少爷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级,每日学琴一小时已是极限,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犯困,少数不饿也不想睡觉的时候,便是拉着我陪他玩猫捉老鼠的时候。

城堡里几乎是五步一岗,但因着小少爷的身份,没人敢拦他。

他满屋子胡跑着,有时候我都要被他转晕,在宛若迷宫的城堡里迷路。

“小少爷?小少爷?”穿过宴会厅,我彻底失去了金元宝的踪迹,只能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声从前方一扇半掩的门内传出。

“这件事再办不好,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金辰屿的声音,听着十分恼火。

“给我去查,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

脚下的厚地毯吸去了全部的足音,我走近了一些,对方却全然没有察觉。

“应该是赌场,那里人多嘴杂,是最容易传递消息的地方……”另一道嘶哑的男声道,“恐怕岛上不止一只耗子。”

我一下驻足,没有再靠近。

这声音我也认得,是那个光头。

从陈桥那边知道,光头叫孔檀,外号蝰蛇,冉青庄来之前,是合联集团内年轻一辈中最受金斐盛看中的。可等冉青庄来了,无论心智还是心性,孔檀都被他压一头。金斐盛更是对冉青庄青睐有加,迅速将其提拔成与孔檀平起平坐。

这便导致两人一直都不对付。近两年金斐盛渐渐放权给儿子,两人就也开始帮着金辰屿做事,表面兄友弟恭,背地里明挣暗斗。

前阵子金家生意上出了点纰漏,什么生意陈桥这级别不知道,我也没想知道,但因为这点纰漏,孔檀就觉得一定是出了内鬼,严查了好一阵。冉青庄那支的人更是受到了特殊待遇,弄得岛上人心惶惶的,都对他敢怒不敢言。

“老师,我在这儿呢!”身后骤然传来稚嫩童音,吓得我头皮都麻了。

“谁?”孔檀一把推开房门,见到是我,眯了眯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捂着胸口,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我在找小少爷。”

金元宝从后头跑过来,扯住我的衣袖,大半个身体藏在我身后,用着胆怯又不太友好地语气道:“我和老师在玩猫捉老鼠呢,不关你的事。”

孔檀一挑眉:“小少爷?”

金辰屿这时从他身后转出来,脸上不见恼怒,只有令人熟悉的、像面具一样的笑容。

“元宝,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招招手,小少爷便扑到他怀里。

“不是和你说过,这里是不能随便乱进的吗?”

小少爷仰起头,不是很服气:“这里是我家,哪里我不能进?”

金辰屿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像拿这个弟弟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可以进,但你不能带别人进啊。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坏人呢?”他说着,抬头看向我,唇边的弧度更明显了几分,“你说是不是啊,季老师。”

我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浑身发冷,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只被丢进猛兽区的兔子——怎么蹦跶,死都是早晚的事。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是不能来的。刚刚过来的时候,没人拦着我……”我一指身后来路。

“季老师不用紧张,你当然不是坏人了。你是老幺的人,四舍五入,也是我们的人。”金辰屿轻轻推着我的背,语气和善地叫人毛骨悚然。

他和我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等离开那片不知名的“机要禁地”,送我们回到教学室,金辰屿说自己还有事,就不陪我们了,带着孔檀走了。

他一走,我立马脱力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这才发现背上的衣料早已被冷汗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