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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人道:“阿屿妈妈在我认识盛哥前就去世了。阿屿四岁时我便在他身边,一直将他当做亲儿子养大。这些年他很孝顺,待我很好,待元宝也很好。”

“家和万事兴,夫人的家庭真是让人羡慕。其实您不需要太过焦虑,人无完人,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天才少年?能健康长大,比什么都重要。”我搜肠刮肚地,将场面话说尽。

金夫人十分认同,点头道:“是,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我每日在此诵经祈福,就是想为元宝将来谋个福报。”

“心诚则灵,小少爷将来会有福的。”

“你信这些吗?”金夫人望向佛龛中端坐莲花的金身菩萨像,眼里满是虔诚,“我先生不信,他说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因果循环。”

我不信,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母亲也有信仰,她信,我跟着多少信一些。她总说:‘那行不义的必受不义的报应,主并不偏待人’,所以总要我和妹妹行好事,做好人。”

话音未落,金夫人手一滑,杯子不小心落到桌上,茶水泼脏了衣裙。

“瞧我笨手笨脚的。”她赶忙起身,看着衣服上的茶渍懊恼道,“真是不好意思,本来还想留你多坐一会儿的,但我现在这幅样子待客就太失礼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聊吧。”

她与我说完,便匆匆起身离去。

我知道,她不留我和失不失礼无关,和我戳她心窝子有关。

吃斋念佛,只为小儿子求福报,可阿咪的家人,又要向谁讨公道?

走前我又看了眼佛龛中的菩萨,半垂的眼无波无澜,无情无欲,芸芸众生,不过翠竹黄花。

狮王岛滋养着金家这棵庞然巨树,促它结出累累恶果。每一个受金家荫庇之人,皆受这果恩惠,谁又能独善其身?

冯管家送我出去时,可能也没想到避开某些机要禁地,或者已经想着避开了,结果没想到算有遗漏。

“金辰屿,合联集团还不是你的,你少给我摆出一幅老子我最大的架势。”

“区可岚,合联集团就算不是我的,也轮不到你做主,你少摆出一幅大小姐的架势。你姑姑看到我都得叫我一声大公子,你算什么身份,也敢连名带姓叫我?”

隔着门,屋里传出激烈争吵。金辰屿冷着声将人怼的够呛,那区小姐“你”了半天,砸了不少东西,直到第三道声音响起,才算停歇。

“够了,区小姐。”

本来只想快快通过,免得触了霉头,结果一听这声音,脚步不由一顿,就在门口停了下来。

而就这一耽搁,让我与夺门而出的区小姐撞了个正着。

她身量颇高,可能本身就有一米七,加上高跟,都快与我持平。

“滚开!”她低斥一声,伸手将我推开。

我背着琴,一个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向后倒去,还好冯管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冉青庄紧跟着出来,见到是我有些吃惊,但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追着区小姐去了。

“这个区小姐……”冯管家咕哝一声,关心地询问我的情况,“您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笑道:“没事。就推了一下,能受什么伤?”

冯管家多的也没说,就稍微提了提这位区小姐的身份。原来对方是娱乐城负责人区华的外甥女,从小在金先生跟前长大,很受宠爱,之前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的。

我也有些稀奇,区华的外甥女……竟然就可以当面和金辰屿拍桌子,这么不客气地说话了?冉青庄还是金辰屿救命恩人的儿子呢,当初冉青庄受罚时也不见他手下留情。

到了大门外一看,区小姐与冉青庄竟然还没走。

区小姐手里夹着支烟,微微低头,正让冉青庄替她点烟。她长得与区华颇为相似,五官不算精致,但很耐看。

吐出一口烟,她看到我,却当做没看到,轻慢地移开视线,与冉青庄继续对话。

“听说你有相好了,还是个拉大提琴的男人?”

“嗯。”

“我竟然输给了一个男人?”

我感觉她似乎往这里看了一眼,后脖颈立刻汗毛都竖了起来。

“已经通知下去了,您的车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冯管家没有马上回屋,而是陪我在门口一起等车。

我心里呼唤着陈桥开足马力赶紧来,嘴里却道:“不急的。”

听到声音,冉青庄回过头,这才看到我。

只是没等他多看两眼,区可岚便掰着他的下巴,强硬地将他视线转回到自己身上。

“看着也很普通,怎么?他床上功夫很好?”

冉青庄拨开她的手,看着有点不想理她,又迫于对方身份,无法像对我一样一走了之,便只能不甚走心地回道:“一般。”

“一般你为什么要喜欢他?”

“因为他是男的,我只对男人硬的起来。”

区可岚闻言脸都扭曲了一下,她夹着烟,满是嘲讽地冷笑了声,随即看向我,勾了勾手指,叫我过去。

今天注定是个多事之日。

我心里暗叹口气,纵使万般不愿,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他俩身旁。

作者有话说:

罗森塔尔效应,又称皮格马利翁效应,大概意思就是“持续的赞美和期望,能改变一个人的心境”。“那行不义的……”一句出自圣经歌罗西书3:25。“芸芸众生,不过翠竹黄花”这句来自佛家里众生平等的典故,原句是“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