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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还在持续,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来了!”知道再不能装聋作哑,我用力握了下门把,步出卧室。

“我一直在这里。”耳机里的女声平静道。

我一愣,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直接与我对话。

照道理,冉青庄才是她此次任务的联络对象,现在那边通讯中断,她其实可以结束通话马上下线的。可她没有,不仅选择保留通话,还告诉我她会一直在。

我曾经真的怀疑过她是不是政府研发的高智能ai,但我现在确定了,她不是,机器人才不会这么温柔。

想说谢谢,环境却不允许。我只能轻轻“嗯”了下,随后摘下耳机放进裤兜里,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头两个人就想往里面挤。

我挡住他们,蹙眉道:“你们干什么?”

带头那个脸上有道疤,贯穿左边嘴角:“幺哥呢?”听声音,是一开始砸门的那个。

“里面睡觉。你还要他起床来见你们吗?”我心里直打鼓,怕他们直接推开我闯进卧室,结果看到一室空空如也。

他们要真的去开门,我就趁机往外跑,顺着安全通道一路往下,开车去接冉青庄,然后两个人一道躲到山上,躲到悬崖下的空腔里去。撑个两天,省着点食水,总能撑到救援。

“我们也可以进去见他。”疤脸身后,块头更大,身量更高那人打量着客厅,开口道。

“深更半夜突然就说要检查,我上岛这些天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规矩。不查别人就查这里,怎么,你们蛇哥这是故意找茬吗?打电话给他,我要亲自问问是不是他允许你们这么做的。”我暗自咬牙,左手伸进口袋,抓住车钥匙,右手背到身后,准备掏枪。

疤脸和大块头面面相觑,似乎因我的话生产生了一丝迟疑。

有戏。

“你们不肯打给他,那我打给冯管家,让他把电话给到大公子也是一样的。”我作势要去屋里拿手机。

疤脸连忙叫住我,口气已经和缓下来:“这点小事就不要劳烦大公子了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大哥你行行好,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不是我为难你们,是你们做事实在太过分。从之前绑我到现在半夜查房,哪里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可怜你们,谁来可怜我?”

疤脸一下子被我问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不让我们进去,是不是因为里面没人?”从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块头拨开疤脸,瞪我一眼,直接就要去开门。

完了……

我看向半开的大门,正准备拔腿开跑,身后那卧室门却没等大块头去推就开了。

风从后头吹散头发,大块头像是受到了惊吓,不自觉退后一步,疤脸直接僵立当场,脸上一副尴尬神情。

“你们好威风,大半夜的还要我亲自起床来见你们。”冉青庄的声音冷冷懒懒地响起,“我不在这能在哪儿,啊?”

我蓦然回眸,就见他立在卧室门后,上身赤裸着,下身松松套着一条牛仔裤,眉眼间全是不耐,脸上黑沉带煞,看着就跟真的是被从床上吵起来的一样。

他赶回来了!

“我……”大块头一咬牙,二话不说往自己脸上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耳光,“是我说错话了,幺哥您别生气,我们这就走。”

他完全没收力,脸霎时便肿了起来,显出清晰的五指印。

疤脸马上学着同伴的样儿,也给了自己俩巴掌,打完了觍着脸笑道:“误会,都是误会。既然查过了,我们这就回去复命,不打扰两位了!”

冉青庄冷笑着,薄唇轻吐:“滚”

两人一刻不敢多留,灰头土脸地掠过我,走时连门都急的忘了关。

就这样……过关了?

我伸手将门带上,回身再次望向冉青庄,到这会儿还有些恍惚。

他遥遥地与我对视,眼里的寒芒逐步褪去,化为更为柔和的,饱含抚慰的笑意。

我平静地朝他走去,进到屋里,反手将门合上。

风卷着脱开束缚的纱帘,好似一位缱绻的情人,痴缠着在空中飞舞盘旋,难舍难分。只是门一关上,风这位情人便又悄无声息地走了,终只留白纱孤孤单单落回原处,变作普通的一块白布。

抚着冉青庄的面颊,莫名其妙的,眼底就生出热意。

本来还能忍住,结果他朝我笑了笑。

这一笑,我鼻头止不住地发酸,喉头发哽,脸颊的肌肉都开始颤动。

他的笑又一点点消失,转换成眼底近似于“痛苦”的一种情绪。

在我发出第一声失控的抽噎时,他猛地将我抱住,按住我的后颈,像一幅有力的,拥有钢筋铁骨的外骨骼,支撑着我不至于显得那样软弱。

“你做得很好。”伴着仍未关闭的音乐,他附在我耳边小声道。

我双手攀扯着他的背,将哽咽全都压在喉间。

大雨倾盆而下,与万物凑响无可复制的一曲。

今夜过去了,但一切却仍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