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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伸手想接雁空山递给我的巧克力,偏偏袖子太长行动不便,连撕开包装都困难。

搞了老半天,雁空山可能实在看不过去,重新取过那块巧克力,撕开包装,掰下一块送到我唇边。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看巧克力又看看雁空山,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情不好不坏,当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颜色。

怕弄掉口脂,我小心张开嘴,尽量不去用唇,而是用牙去咬巧克力,不想因为距离感知误差,一口咬到了雁空山的手。

“对唔…”慌乱下,巧克力滑进食道,被我囫囵吞下,舌尖舔过对方指尖,留下一道鲜明的、有些粗糙的触感。

他的食指上有薄薄的茧子,还有烟草的味道…

雁空山像是被我咬疼了,没有丝毫犹豫地收回手,甚至还握成拳背到了身后。

“对不起。”我去拉他的手,想要看一看,“很疼吗?”

雁空山一下避开我的拉扯,咬字力度又重又急:“没事。”

他的态度实在古怪,一会儿亲昵一会儿又避之不及,我忍不住抬头去看他表情,发现他移开了视线并没有对着我。而他头顶原本白得好似寒冬腊月第一场雪的数值,竟呈现一种淡淡的黄色,随着时间推移,那颜色一秒变得比一秒更淡,很快便又成了白色。

根据经验,这一般代表数值的主人正努力压下某种欲望。

我震撼无比,为了确定自己绝没有产生幻觉,偷偷掐了下大腿,双眼更是一眨都不敢眨地盯着雁空山头顶。

直到眼睛酸涩不已,雁空山的头顶数值完全恢复白色,我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维持表面的镇定,内心却开始刮起十级旋风。

苍天有眼啊!!

雁空山是对我黄了吧?是吧?他刚刚因为我咬他所以黄了吧?那上次应该也不是我的错觉,他就是对我黄了!

等等,他为什么要因为我咬他变黄?

这黄的原因略有些奇葩,上次和这次…啊,我都是女装?

十级旋风夹杂闪电霹雳,我一个激灵。

…所以对女装大佬有兴趣的不是文应,是雁空山吗?

“你喂他吧,我…出去一下。”雁空山拉住经过的孙蕊,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手里的巧克力塞给了对方。

“啊?”孙蕊愣愣接过巧克力,看雁空山都看直了眼,慢半拍才回应道,“哦哦,好…好的!放心交给我吧!”

望着雁空山往门外离去的背影,我心里又有了个新念头——雁空山可能对女装大佬感兴趣,但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喜欢我所扮演的天女。如果是前者,我多少还有点希望,后者的话,那他可就是直挺挺的直男一枚,我想了下,兴许变性可破。

低头看向裆下,想象了下以后再也没有小老弟的生活,顿觉一阵凉风飕飕。

我猛地夹紧腿。不行!做不到,就算是雁空山我也做不到!

“天啊,山哥哥也太帅了吧,我幻肢都硬,了。”孙蕊将巧克力塞进我嘴里,言语里满是对雁空山的垂涎,“刚刚有两秒我完全把文应抛到了脑后,只想把口水涂满神将的全身。”

谁不想呢。我惆怅地吞咽着巧克力,心中附和。

直到张叔喊各就各位,每个人开始动起来,走到自己该在的位置,雁空山才满身烟味地出现在准备室,脸上还多了一张略显狰狞的红白面具。

面具只遮住他上半张脸,展现的是如鬼神般的面目,边缘滋出凌乱地毛絮一般的白发,红漆勾出眼眶的位置,乍眼看上去颇为吓人。

怪不得他这样轻易就答应了做“止雨祭”的神将,原来都不用露脸的吗?

“准备!”张叔双目紧紧盯着腕表,只手半抬,等待吉时。

戴着面具的雁空山来到我身边,将手臂揽在我的腰上,下一瞬双脚离地,视线偏转,如同之前一般,我再次被稳稳抱起。

“吉时到,锣鼓起!”六点十八分,张叔手臂猛地挥下,用一种仪式感十足的夸张声调高喊道。几乎是同时,门口响起喧闹锣鼓声。

“迎天女!”雁空山沿着铺就的红毯缓缓往外走,两旁不仅有敲锣打鼓的,甚至还有放礼炮的。

我握住手里的团扇,挡住双眼以下,视线紧盯雁空山线条坚毅的下颌。

室外正是落日时分,暖金的夕阳照在红毯上,一路向神轿延伸。

除了礼炮与锣鼓声,人群中不时传来照相机的快门声以及要我看过去的叫嚷声。

上到神轿,雁空山轻轻将我放下,我整了下衣服,缓缓跪坐下来,团扇依旧挡在脸前。

“天女!天女好漂亮!”

人声喧杂,充斥各种声音。

“天女,让我拍张照吧?你好美哦!”

“快点帮我拍照,这个神将也太过分了吧,是请了模特吗?”

“是专业的演员吧?好像和之前的天女神将不太一样耶。”

“你看到了吗?还有人录像耶,一定是演员啦。”

我按照张叔吩咐的,视线直视前方,并不乱看别处。

过了会儿头顶落下一片阴影,雁空山撑起红伞坐到了我斜后方。

又是一声响亮的“起”,须臾,轿身轻微晃动,二十四名抬轿人齐齐喊起“一二三”的口号,预示着止雨祭大游行的正式开始。

长街尽头是逐渐西沉的落日,身着白色羽衣,团扇遮面的天女,与戴着鬼神面具,撑着巨伞的神将端坐神轿,一路接受众人朝拜。

锣鼓是伴奏,抬轿人的呐喊是雄壮的歌喉,我与雁空山的确是演员,这出“戏”却不为娱乐任何人,只是寄托了青梅屿自古以来对于美好生活的愿景。

“祈求”的力量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或许没用,却可以给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的人们一点心灵的慰藉,一点对未来的希望。

而“希望”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特别是满目疮痍后的希望。

目视着半落地平线的太阳,我控制不住地眯起了眼。

止雨天女,也是希望的天女啊。

她或许不是哪个厉害的、有名的神话人物,也没有那么多纠结狗血的传奇故事,却是整座岛屿的信仰。

虽然一开始是受人所托,目的不纯,并非那样心甘情愿,但走到如今,能好好完成“天女”的使命,延续岛上的信仰,我也打心底里充满成就感,感到高兴。

观看大游行的游人很多,挤在两边,熙熙攘攘。这么多张脸,老实说视线要具体定焦到某个人身上是十分困难的事,可我记得阿公说也要来看游行的,就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起了阿公和雁晚秋的身影。

不想他们两个没找到,却将付惟等人找了出来。

付惟立在人群前排,因为长得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隽,和边上那几个歪瓜裂枣形成鲜明对比,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是以被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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