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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结束那天,辅导员一一发回各自的手机。当重新开机那瞬间,众多信息雪花般纷至沓来,大多是无用的广告,剩下分别是我妈、我爸以及雁空山和阿公发来的关心短信。

我事先有和他们说过手机会上交,所以他们没得到我回复也并不着急。

仔细看完所有短信,发现雁空山竟然给我寄了信。

记得之前雁晚秋说过,要叫雁空山代笔给我写信,难道她这么有行动力,我都还没开学她就已经写上了?

去门卫处取了信,果然上头写着“雁晚秋寄”的字样,但看笔迹,完全就是雁空山的。

我等不及回到寝室,半路就拆开了,刚要细看,前方突然横插进一个声音,拦住了我的去路。

抬头一看,忍不住要皱眉,是付惟。

如果这是高中毕业后我们第一次相遇,我或许还能维持住一点老同学的体面,与他寒暄两句。但经过这一个暑假,他的纠缠简直让我烦透了,特别雁空山还总是提他,使我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无感”逐渐演变为“你是不是讨打”。

“我就说两句话。”付惟敏锐察觉我的态度,保持安全距离,没有靠得太近。

我不想在校园里引起骚动,站原地没有言语,听他怎么说。

他扫过我手中素雅的信封,双唇嚅动片刻,问我:“你是不是和那个书店老板在一起了?”

我将信封正面往自己这边压了压。

“和你没有关系。”

付惟头顶的心情值由“76”又降了稍许,成了淡淡蓝色。

“我和陈安娜在一起了。”他说。

这我倒是有点意外了,上次见面时,付惟对陈安娜明明还没有变粉,怎么几天功夫,两人竟然就开始交往了?

“恭喜。”不过也挺好,其实我觉得他们挺配的,无论长相和性格都挺配。

两句话已经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没有说“再见”,也根本不想再见。

回到宿舍,终于能安安心心看信。我特地洗了个手,用纸巾仔细擦干,最后从信封里慎重地取出两张信纸。

第一张信纸是粉色的,角落描绘着可爱的卡通动物形象,用带着细闪的紫色中性笔书写,配合棱角分明,十分硬朗的字迹,颇有一种可爱的反差感。

信中以雁晚秋的口吻表达了对我的思念之情,问我想不想她,学校都学些什么,有没有人和我做朋友,信的最后,告诉我她马里奥卡关了,急需我的帮助,希望我能教她游戏怎么过。

我笑着看到第二页,以为还是她的,结果不是,落款写着雁空山的名字。

白色的信纸没有多余的花纹,甚至也没横线,字迹遒劲有力,转折处透着锋锐,用黑色墨水笔书写,看粗细,似乎是M尖的笔头。

【青梅屿很好,你阿公很好,秋秋很好,两只小猫也很好。

天气凉快了一些,院子里的月季落光了。昨晚上门口的路灯不知怎么坏了,暗下来后,发现天上星星很多。

每天出门、回家,总会经过你的窗户,忍不住会看一眼。知道你不在家,还是会看。

以前岛上生活是宁静的、舒适的,现在却有点无趣。你不在,什么都很无趣。

青梅屿很好,你阿公很好,秋秋很好,两只小猫也很好。只有我不太好。

我太想你了。

你看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也在想你。】

纸张除了淡淡墨香,还有股更突出的烟草味。我完全能够想象雁空山写这封信时的状态——为了通风开着窗,手肘支在书桌上,指间夹住烟,写得烦恼了,便抽上一口。

我将他的信轻轻按在心口,想着过会儿去附近文具店转转,看能不能买到合心意的纸和笔。

据说大雁是十分专情的动物,由于寓意美好,古人下聘时总会附上一对雁作为主礼,称为“聘雁”。

雁空山这只“雁”专不专情另说,撒娇是真会撒娇,我根本招架不住。

哎,怎么办,暑假这才刚结束,我就开始期待寒假了。

掏出手机,先是给阿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挂断后,看了眼时间,虽然这会儿是书店营业时间,雁空山很大可能接不到我的电话,但我还是试着拨了过去。

铃响一声,几乎是瞬间就被接了起来,快到让我惊讶。

“喂?”雁空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一开始很轻,似乎是在寂静的室内,但很快响起推动厚重铁门的声音,周围也嘈杂起来,多了室外机的嗡鸣声,我猜他是到外面去了。

我将手机更贴近耳边,压低声音道:“我也想你了。”

他轻笑起来,愉悦到骨子里。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