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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谢了,谢您老人家青眼了!——臭家伙,快放开我!”我挣扎着从他的膝上逃下地,缓了缓神儿后挥起天马流星拳,夹杂着七八个小宇宙向他抡去,他早见机跳起来逃往门外,边窜边坏笑着回头,却正赶上楚龙吟推门进来,哥儿俩撞作一堆,这个便给了那个一拳,那个又飞给这个一脚,转瞬间过了三四招,最终楚凤箫被PIA飞至门外。

一看见楚龙吟,我才刚恢复了些的好心情立刻荡然无存,正要摆出庄先生的木式面孔横眉冷对,却见他几大步走到面前,突地冲我一猫腰——

哟,怎么着?难道这流氓家伙竟然要给我鞠躬道歉不成?

正觉惊奇,却见楚龙吟突地长臂一伸箍住我的双腿,肩膀向着我的腰部一顶,而后直起身子,电光火石间居然把我扛在了他的肩头上!我慌得拼命捶他的后背,招致他一记大掌拍在屁股上。

“你干什么?!”我怒问。

“臭小子,”他迈步往里间走,“自然是要你给老爷我上药,——难不成你还肯主动疼惜你家老爷我么?!”

于是我当真好好地“疼惜”了他一番,在给他肩上那处被我咬破的伤口上药的时候狠狠地摁了几下,直把他疼得呲牙咧嘴才算出了口恶气。

第二天,楚龙吟也没有再提让庄秋水来拟像的事儿——既然庄夫人都不急,那他也懒得多管闲事。

上午审了两件案子后照例回到书房批公文,我靠在内间房门外的门柱子上,捧着本找楚凤箫借来的《山水图鉴》看——昨日之事后,我几乎没怎么搭理过楚龙吟,而他也没怎么同我说话,早上洗漱更衣时两个人就像演默剧似的,谁也没吱声。楚凤箫见我们两个这副样子担心一个不对又戗起火来,便故意说同楚龙吟有要事谈,让我到外间来听唤。且今日的公文似是格外多,他一忙起来基本上就忘记我的存在了——正合我意,眼不见心不烦。

《山水图鉴》是专门介绍天龙朝各地的名胜风景的,除了文字描述还附了插图,虽然知道自己能够销除奴籍去游山玩水的日子还遥遥无期,不过捧着书意淫一下也是一件美事。

正看得投入,忽听见外间门口处有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去,见是个下人打扮的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孩子跨进门来,长相颇为清秀,只是面色很冷,略带迟疑地看了我一眼,举步便要往书房门里走。

我错了错步将他拦住,轻声问他:“小兄弟有事么?”

男孩子有些防备,盯着我看了看,才低声道:“我是二少爷的长随。”

喔……记得楚凤箫的长随前几天请假回去探亲了,今日想是回来报道的,却原来也是个年纪轻轻的男孩儿。便未再多说,闪开身让他进去。

一时听得里面说了一阵子的话,之后是楚凤箫叫我,跨进门去,见他指着那男孩子冲着我笑道:“小天儿,这是我的长随子衿。”又向那男孩子介绍了我的名字,我便冲他点了点头,他有些拘谨,只垂了垂眼皮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钟情,沉吟至今。”楚龙吟在那厢戏谑地摇着扇子,流里流气地瞟着我——他那流氓细胞终于在沉寂了一阵后又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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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凤箫“噗”地笑出来,道:“你就癫罢!为上不尊!”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楚龙吟愈发摇头晃脑,将腿往桌上一跷,拈过笔来在自个儿扇子上划拉了那么两下,而后一亮,“痛饮狂歌眠花底,不羡鸳鸯不羡仙!”

便见那雪白扇面上豁然一枚龙飞凤舞的“癫”字。

楚凤箫只是好笑,不再搭理他。楚龙吟眯起眼来看向我:“小天儿,老爷我这个‘癫’字写得如何?来来,给老爷点评一二。”

我从这白底黑字张扬恣意的笔画中回过神来,只说了个“好”字。

楚龙吟瞪眼笑道:“臭小子,半晌就憋出这么一个屁来?!‘好’?!好在哪里?”

“好在……”我抿了抿唇,“下笔如游龙,转折似惊凤,不拘一格,飞扬脱俗。”

“呀呀,”楚龙吟笑眯了眼睛,身子往前一探,在我的脸上一阵乱瞄,“难得难得,难得让咱们情儿爷今儿个多说了几句话,更难得这几句话还都是好话!就为这个老爷我今日晚饭也得多喝上几杯才是!”

原来他这是故意逗我多说几句话,我偏开脸不看他,却无意间瞟到楚凤箫在那里看着我轻轻地笑,挑眉望过去,他却又闪开目光,只拿过公文来看。

不过今儿个晚上楚龙吟是没有时间喝上几杯的了,才消停了没一会儿,便见个衙役匆匆跑来,进门禀道:“大人,青槐街玉兰巷现任承议郎胡泽夫于家中遇害,其家属方才至前门报案,正在堂前等讯。”

楚龙吟挠了挠头:“承议郎胡泽夫,正六品下。唔,怎么说老爷我也得亲自过去看看。让前门备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