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木质香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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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森对夏余没什么兴趣,不冷不热地跟夏余握了下手。
他反手搂住了许詹的腰,他的字典里显然没有“低调”两个字,也懒得管旁边的夏余是什么反应,亲昵地在许詹额头亲了一下,有点宣示主权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夏余跟许詹握在一起的手就不太高兴,总觉得这个看不清脸的怪人和许詹亲密太过了。
他客气地对夏余笑了笑,却没什么温度,“我来接许詹回家的,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带他走?”
夏余在毛绒帽子里闷笑了一声。
他听出了阮森对他的敌意。
“方便,非常方便,”他闷声闷气道,“许詹刚喝了酒,没法开车,正好你来接了。”
阮森立刻低头问许詹,“你喝酒了,喝了多少?”
“没多少,就一两杯,”许詹老老实实回答,又转头看夏余,“那你呢,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不也喝了酒没法开车吗?”
夏余却摇了摇头。
开玩笑,他才懒得当电灯泡。
“我还想坐一会儿,待会儿我找个代驾直接回家了,你的公寓跟我也不是一个方向。”
许詹本来还想再劝,但夏余又在长椅上坐下了,还笑眯眯地冲许詹摆摆手。
阮森本来就不想带夏余,现在看夏余如此知情识趣,心里倒是舒坦了点,他揽住许詹,“那我们走吧。”
许詹还在犹豫,却听夏余说,“你快走吧,我也有人接的。”
许詹被噎住了。
他下意识想问是谁,陆昭吗?
但是顾及到阮森在旁边,他又没问。
不过有人接总比没人接好,他无奈地看了眼夏余,“那我走了,你有什么事就给我电话。” 。
夏余望着许詹跟那个名为阮森的年轻人走远。
虽然他很欣赏阮森的脸,但阮森给他的感觉却过于有攻击性了,跟陆昭有点像,却又还不像陆昭这样稳重深沉,锋芒毕露的。
他本能地有点警惕,总觉得许詹降不住这样的人。
可是看着两个人靠在一起的背影,看见许詹仰起头,看着阮森的眼神满是笑意,他却又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不管阮森是怎样的人,不管他有着怎样的职业,起码他能让许詹笑得很幸福。
这种幸福是他给不了的。
他只是许詹的朋友,当不了爱人,许詹对他也一样。
夏余靠在了长椅上。
他刚才是骗许詹的,他并没有让陆昭来接他。
他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今天他约许詹出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许詹答应了跟他离婚,他们会各自开启人生的新篇章。
但许詹的人生清晰可见,等着他的是那个名为阮森的青年,可他望着眼前游人散尽的广场,却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陆昭吗?
夏余笑了一声,这应该是最差劲的一个选择。 。
他在长椅上坐了许久,把口袋里的蓝宝石戒指摸出来看了一会儿,往手指上戴了一下,却不等戴到底部,又摘了下来,塞了回去。
他突然觉得很冷。
刚才许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很安定,明知道他们不久后就要分开,但许詹在他旁边的时候,他总像一株根系牢固的苇草,无论如何随波逐流,许詹总会拉住他。
可现在许詹跟着阮森走了。
那种巨大的孤独感在一瞬间向他袭来,离婚这两个字突然有了沉甸甸的实感。
夏余抬手捂住了脸,心脏空得像能听见回声。
他不后悔跟许詹提出离婚。
可他大概真的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
在这一刻,他甚至有一点想念陆昭,起码陆昭的怀抱是暖的。
他藏在手掌后的脸湿漉漉的,却轻声笑了一下。
他想,谁都好,此刻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会爱上这个人一秒。
他就是这样脆弱,幼稚,总是需要谁在他孤单的时候来握住他的手。
曾经这个人是许詹,但往后,这个人只能是他自己了。 。
夏余轻轻叹了口气。
天上突然飘起了蒙蒙的细雨,他不能再在这里呆了,冬雨冷得刺骨,真的淋湿了,他一定会发烧。
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拎起包准备离开,但也许是吹久了风,也许是有点乏力,他站起来的时候天旋地转,眼前都黑了一瞬,膝盖一软,眼看着就要栽到地上。
要命。
夏余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闭上眼,准备好迎接疼痛。
但是没有。
从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搂住了他,宽大而干燥的手掌,托住他的腰把他搂进了怀里。
夏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木质香,微微的烟熏感,在冬日里醇厚温暖。
抱住他的这个人很高,肩膀宽阔,可以轻轻松松把他圈在怀里。
他慢慢抬起了头。
在冬天的细雨蒙蒙里,路灯清冷的光晕里,他看见了陆昭的脸。
像一出荒诞的戏剧,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在这一刻出现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