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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哲慌慌张张地回复:“我不会来的!”

景绪:“随你。”

一整节课,景哲听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他胸口仿佛也积压了一片阴云。

他给谢力强打了电话,再三反复地向他询问,到底有没有把事情说出去。

“我又不是傻!我能说吗!”谢力强语气非常不耐烦:“你能不能别疑神疑鬼。”

景哲走到僻静的角落,压着嗓子道:“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是你自己作贼心虚,跟老子无关,你别把老子扯进来就行了。”

“别忘了,事情是我们一起做的。”

“是你做的!我后面走了!跟我没关系!”

“药是你放的,你以为你摘得干净吗。”景哲冷声道:“想要安然无恙,就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

威胁完谢力强,景哲回了宿舍,躺在床上睡午觉,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

他烦躁地坐起身,摸出手机又看了看景绪发给他的地址。

与其这样惴惴不安,不如找到他把这件事解决干净,反正只要他没有直接证据,仅凭一枚纽扣,根本定不了他的罪。

景哲搭乘出租车,来到了景绪给他发的地址。

这里是一间废弃的仓库,仓库荒无人迹,但是里面的房间里似乎有动静。

景哲深呼吸,循着声音,走到了二楼的一间小屋里。

房间正中间的椅子上搁着一台电脑,电脑上播放的视频,正是那日他和谢力强俩人“作案”的画面。

景哲全身冰凉,赶紧扑过去想要删掉视频,可是电脑似乎被设置过,屏幕锁定了,他没有办法删掉视频。

这时,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景哲连忙起身开门,却发现仓库的门从外面被人反锁了。

他用力拍着门板,大声喊道:“景绪!你想干什么!放我出去!”

这时,更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他嗅到了外面传来的刺鼻的浓烟味道。

景绪在放火!

景哲死命地拍打着门板,大声骂道:“景绪,你...你放我出去!你要当杀人犯吗!你要杀了你的亲哥哥吗!”

门外,景绪用燃烧的麦秸杆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平静地说:“当年,你害怕我告诉父母,你画了那些诅咒我伤残的水彩画,所以趁着父母不在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焚烧它们,结果引燃了窗帘,把房子烧了起来。”

“是我...把你从着火的房间里拖出来,你欠我一条命,现在该还给我了。”

景哲抱着脑袋,极端的恐惧令他近乎崩溃了:“我不欠你,我什么都不欠你...就算你聪明,就算你样样都比我强,那又怎么样,是妈妈选择了我,妈妈更爱我!她不要你了!承认吧,你就是嫉妒我,就是嫉妒爸爸妈妈更爱我多一些!”

景绪狠狠按灭了烟头,哑着嗓音道:“景哲,我有过不平、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一次也没有。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

“你疯了,你早就疯了!你的心理评估是有问题的!”景哲用力拍着门板,大声喊道:“你杀了我,你就什么都没有了!陆怀柔不会让一个杀人犯跟陆粥粥在一起!你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景绪看着浓烟弥漫的房间门,说道:“景哲,你有手机,为什么不试着报警看看呢。”

他一句话提醒了景哲,他慌慌张张地摸出了手机,按下了110,然而就在电话拨出去的那一瞬间,他手指顿住了。

回头,望了望那段循环播放的视频画面。

一旦报警,他什么都完了!

景绪就是看准了自己不敢报警,所以才能这般肆无忌惮!

“你看,我当年没有选择,要么葬身火海,要么跳楼。”景绪咧开嘴,微微一笑:“现在我给你选择,趁着火势还没有蔓延开来,一切都还来得及,要不要报警,随你。”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仓库。

景哲想尽了一切办法,撞门,撬门锁,甚至站在窗边疯狂呼救,可是废弃仓库周围荒无人烟,没人来救他。

除了报警,别无他法。

他知道,景绪根本就是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真的会杀了他!

浓烟透过门缝渗入了房间里,熏的他眼泪直流,他站在窗户边,朝楼下望了望。

二楼的高度与当年景绪跳窗的高度一样,跳下去可能会重伤,也可能会死。

景哲用力咽了口唾沫,咬着牙,准备着要往下跳了。

然而求生的本能却在不断地阻止他。他双腿发软,最终还是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知道此刻,景哲才总算明白,当初景绪站在窗户边的绝望。

正如他所说,他有选择,可是当年的景绪却没有选择...

最终,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战胜了一切,他颤抖地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很快,警车和消防车呼啦呼啦地开到了现场,将景哲救了出来。

然而当景哲走出房间之后,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熊熊火势,只有一捆焚烧殆尽的麦秸杆子,正对着他的房间门。

而从溢入门缝那些黑烟,正是焚烧麦秸杆散发的烟雾。

他根本没放火,而且房间周围也没有任何可燃物,不可能把空荡荡的仓库烧起来。

其实这些都是很容易想到的,只是他太过惊恐,才没有想到...

他以为景绪会放火杀了他。

然而,正如景绪所说的那样,从小到大,景哲背地里搞了那么多小手段,可是景绪却从来没有一次真的伤害过他。

......

景哲和谢力强两人被行政拘留,无可避免,陆怀柔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愤怒是必然的,但是更多的还是心悸和后怕。

为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他将陆粥粥狠狠地责骂了一顿,却没说景绪一个字。

景绪知道,这件事百分之九十错都在自己,但是陆怀柔没有骂他。

因为他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的,他竟然为了一己私心,企图瞒天过海,这是陆怀柔绝对无法容忍的事。

一旦再出现任何意外,后果也不堪设想。

其实,景绪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承担全部后果的准备。

他和粥粥已经得不到陆怀柔的祝福了。

而要让陆粥粥在他和爷爷之间选一个,无论选谁,都是切肤之痛。

但是无论结果怎么样,景绪觉得自己还欠陆怀柔一个道歉。

一个真心实意的道歉,以及...一份辞呈。

景绪在公司楼下等陆怀柔,等了一整天,陆怀柔都没有见他。

陆怀柔开过了高层董事会议,回到办公室,问艾伦道:“他还在?”

“还在,等了一整天了,说您要是愿意见他了,他随叫随到。”

陆怀柔悠哉悠哉地给自己泡茶:“他爱等就等,随便!”

......

很快,陆粥粥闻讯赶来,看到了坐在横椅边的景绪,以及他手里的辞呈。

小姑娘眼泪一下子收不住,带着哭腔问:“哥哥要离开我了吗!”

“陆粥...”

“哥哥是不是要离开我了!”陆粥粥双肩轻轻颤抖:“就为了这点事,你就要放弃!”

“我没有放弃。”景绪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哄道:“别哭,好不好。”

陆粥粥甩开他的手,抱着膝盖蹲在他脚边,难受得要命。

“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如果这么容易就放弃,那你也不是我喜欢的景绪了!”

景绪索性也坐到了她身边,柔声道:“我没有放弃,也不会离开陆粥,就算你爷爷拿棍子赶我,我也死死抓着你。”

小姑娘泪眼惺忪地望了望他手里的辞呈:“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绪用手背给陆粥粥轻轻擦掉了泪痕,解释道:“爷爷是为了你,才用这份合约给我铺路。但是经历了这件事,我想着...就趁着认错的机会,把他给我的都还给他,我想靠自己做出成绩来。”

他清楚,站在陆怀柔的肩膀上所得到的一切荣耀,都不能使他真正认可他。

只有靠自己闯出一番崭新的天地,他才有资格得到他的认可。

“意思是你不会走,对吗?”

景绪唇角浅浅地弯了起来:“我的路无论怎么走,陆粥永远是我的终点。”

*

陆怀柔正在练习室指导新进的艺人舞蹈细节的动作。

这些年,无论公司规模如何扩大。陆怀柔只要有时间,总会去练习室,亲身指导这些年轻的艺人,给他们一点点抠动作,教他们表情管理和控场...

没一会儿,艾伦匆匆走了进来,说道:“怀爷,粥粥也过来了,在楼下说要一起等您,您要是不见,就...一直等。”

“还威胁上了。”陆怀柔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道:“随便他们,爱等多久等多久。”

“哎,是...”

艾伦应了声,正要退出去。陆怀柔望了望窗外暮沉的天色,忽然叫住他:“那什么...给他们叫个外卖。”

艾伦打量着陆怀柔,终究还是心软,他笑着说:“行,我这就去。”

“别说是我。”

“行,我去。”

*

夜深,公司里的员工基本上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前台值夜班的小姐姐。

景绪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把灯光调暗。

陆粥粥趴在他的腿边,睡得很香甜,柔顺的头发丝垂落在他的手边。

他将她的发丝缠绕在了食指上,一圈又一圈,乐此不疲地把玩着。

柔和的灯光下,她明艳的五官宛如收束的花骨朵一般,安安静静。

景绪情不自禁地俯身,薄唇在她脸蛋上轻触了触,怕打扰她的美梦,迅速地移开。

抬头的时候,却看到陆怀柔站在大厅正对面的落地窗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景绪仿佛做了坏事被抓包,脸颊有些泛红。

他将陆粥粥轻轻放在沙发上,然后脱下了运动衫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陆怀柔转身离开,景绪立刻跟了上去,跟着他来到了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