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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峭微微一颤, 仿佛有电流一路升至尾椎。

不是因为沈漆灯亲密的动作,而是因为他突然道出了这个她从未意识到的事实。

互相吸引。

如果他们的纠缠是必然,是彼此不自觉的接近,那她对沈漆灯的感觉又是什么?

她一直以为那是体内的肾上腺素在作祟, 但现在看来, 似乎不仅仅是肾上激素的缘故。

有更加深刻、致命的情感在主导。

就像心跳的加速不一定都是紧张和恐惧, 也有可能是期待和心动。

唐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沈漆灯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要回天枢吗?还是……明日再走?”

唐峭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沈漆灯对她的反应不太满意。于是他低下头, 在唐峭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他咬得不重, 舌尖轻轻扫过唐峭的肌肤,带来湿润酥麻的触感。唐峭终于回神, 她下意识一个肘击便袭了过去, 突然又想起沈漆灯对痛感上的迟钝, 连忙收势,生生停住了这一击。

她收手的动作太明显, 就算是普通人都能看出来,更别说与她交手无数次的沈漆灯了。

沈漆灯微微歪头, 专注地看着她,嘴角扬起微妙的弧度:“你犹豫了。”

唐峭冷静地说:“我只是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精力罢了。”

方璎就葬在不远处, 这意味着他们不能在这里尽情施展。而她也累了一天,比起束手束脚的打斗, 她还是更想好好休息一下。

“真的?”沈漆灯眼瞳幽深, “我还以为你是在怜悯我。”

“你也说了,我们是同一类人。”唐峭认真地凝视他,“我永远不会怜悯你。”

怜悯会将他们置于不平等的位置。沈漆灯是她的劲敌, 更是她一直追逐的路标, 他们就像站在天平的两端, 即使偶尔倾斜,但只要他们还在天平上,就永远是相对静止的状态。

虽然她能感觉到……现在他们正在从天平的两端走向彼此。

也许并不是现在,而是从很久前就开始了。

沈漆灯看了她几秒,突然轻笑:“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唐峭慢慢躺下去,“我想睡觉。”

沈漆灯垂着眼睫看她:“就在这里?”

“嗯。”唐峭眨了下眼睛,看到晶莹的紫藤垂挂下来,和沈漆灯的眸色相互映衬,让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就在这里。”

沈漆灯翘起唇角,也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他抓住唐峭的手,慢慢地、一点点将她的手指分开,然后与她交握在一起。

微凉的温度传递给唐峭,和他轻柔的声音一样,流淌在她的心脏上。

“别想逃哦。”

唐峭慢慢闭上眼睛,心跳久久无法平静。

第二天,唐峭醒得很迟。

山上的阳光并不强烈,雾气也不像天枢那样潮湿,让她感到久违的舒适。

她去摘了些新鲜的花,放在方璎的坟前。

沈漆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你知道这些花是会腐烂的吧?”

“你以为我是你?”唐峭睨了他一眼,然后起身,“你昨天说的训练地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沈漆灯挑眉:“你还真想看?”

唐峭:“来都来了。”

这的确是个万能理由。

沈漆灯耸耸肩:“跟我来吧。”

唐峭跟上他,二人向林中走去。

原本唐峭只以为这是一座景色秀丽的小山头,可跟着沈漆灯走下去,她才发现这座山头的面积其实非常大,地貌也很复杂,远不是小山头那么简单。

密林渐深,一座造型奇诡的石碑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唐峭:“这是什么?”

“这是用来开启幻境的阵石。”沈漆灯双手环胸,靠着旁边的树干,“还有三个分布在其他地方。”

唐峭大概能猜到这个运行机制。

“同时启动四个阵石就能将范围内的区域全部拉入幻境?”

沈漆灯笑了一下:“就是这样。”

“那另外三个在哪儿?”

沈漆灯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升至半空,然后虚空拉弓,对着下方的密林连射三箭。

蓝火凝聚的箭矢飞射而去,在密林里亮起耀眼的光芒。

沈漆灯:“在那里。”

出乎唐峭的预料,这四个阵石圈定的范围几乎占了这座山的大半面积,也就是说,幼年的沈漆灯每次进入幻境,都会在里面迷失相当长的时间。

可能是几个时辰,也可能是几天,甚至是几个月……

唐峭眉头紧蹙,心头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还有吗?”

“你还要看?”沈漆灯想了想,“还有就是几个用来放毒的山洞了,不过都没什么意思。”

唐峭:“我要看。”

语气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漆灯无声地勾起嘴角,拉着她向密林移动。

他们很快将这座山上的所有山洞都摸了一遍。这些山洞被常年的毒气腐蚀,里面早已崎岖不堪,部分山洞里还有动物昆虫的尸体,显然是遗留的毒性残害了它们。

唐峭突然觉得,沈漆灯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

沈漆灯:“你那是什么表情?”

唐峭认真地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沈漆灯似笑非笑:“你以为他们会让我死?”

唐峭沉默了。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抬腿向前走。

沈漆灯:“要回去了?”

“不,我要去疏雨楼。”唐峭不假思索道。

听到“疏雨楼”这三个字,沈漆灯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去那里做什么?”

“我要去找沈家的情报。”唐峭说,“只要是和这件事有关的人,无论是主导者还是实施者,我都要查出来。”

沈漆灯漫不经心道:“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在他眼里,生与死并没有区别。他的目光只会追逐唐峭的身影,他的心神也只会因为唐峭而跃动,除此之外,任何事物对他而言都没有意义。

唐峭扭头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有必要。”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摄人心魂的光辉。

沈漆灯注视着她,然后轻轻笑了。

“好吧。”

他们直接动身前往疏雨楼。

疏雨楼常年生意红火,厅堂里除了几个打杂的,就只有无所事事的胡朔在晃悠。

胡朔一看到唐峭和沈漆灯走进来,眼睛顿时亮了:“唐小友!好久不见啊!”

唐峭也有点意外:“胡朔?你最近没接委托吗?”

“呃,我比较闲,比较闲……”胡朔尴尬地挠挠头,立即转移话题,“你们这次也是来找楼主吧?来来来,跟我来。”

怎么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唐峭狐疑地看了看沈漆灯,对方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仿佛与他无关。

二人跟着胡朔穿廊过户,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

胡朔小声道:“楼主就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吧。”

唐峭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静室里坐了一位容貌极美的女子。她正垂首看书,听到推门声,她缓缓抬眸,在看到唐峭的那一刻,表情明显怔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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