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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金凤:“我心里有数。”

冬麦从娘家骑着车子回去的时候,她心里自然不好受,回去自家后,冷锅冷灶的,肚子饿了,想做点吃的,不过竟然没什么兴致。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她喜欢做一些花样,两个人吃起来有意思,可现在一个人,竟然觉得,做什么也没盼头。

又想着哥哥的事,总觉得不舒畅,心疼哥哥,甚至开始想着,如果哥哥当初娶了别人,今天是不是会顺畅很多?

最后思来想去,饭也不想做,干脆出门了。

她想去陵城,去陵城找沈烈。

心里烦,一个人没意思透了,她需要沈烈。

想让他抱着自己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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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麦把兔子托付给胡翠儿,自己骑着车子,过去了公路上,到了公路上,想着自己坐车去陵城的话,还不知道自行车放哪儿,看到前面卖水果的,倒是眼熟,之前来买过几次。

和人家说了说,就把自行车存放在水果摊后头,之后走路过去等客车。

等了半天,客车终于来了,赶紧上去。

路上,难免还是想着哥哥的事,哥哥那沉闷低落的样子,让她心里不安。

客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着,冬麦贴着车玻璃,看着窗外,收割过的麦田被捡过一遍后,已经有农人套了牛扶着犁开始犁地了。

原本的麦茬和零散麦穗便被新翻出来的黑色泥土覆盖,而在那泥土中,发亮的犁刀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田埂处,几个小孩子在地里乱跑,为了半根甘蔗在那里欢呼笑闹,冬麦又想起小时候,她和两个哥哥,还有村里的几个小孩子一起玩,那时候多开心啊。

谁能想到人长大了会有这么多烦恼呢。

客车就这么晃悠着,冬麦便有些晕车了。

据说晕车和人的身体状况和心情有关系,也许果然是真的,她心情不太好,人就晕车了。

不过好在,冬麦这么煎熬着,终于客车进了陵城。

下了车后,冬麦差点吐出来,干呕了一番,也没呕出什么,最后弄得自己浑身无力,她勉强扶着旁边的栏杆站起来,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太阳烤得厉害,冬麦更难受了,觉得自己要中暑了。

她心里便突然委屈了,又觉得难过。

其实没有谁对不起她,也没有人委屈她,沈烈让她跟着过来陵城,她不愿意来,自己在公社里折腾,现在心情不好了,也没说一声,就突然跑来找,弄得自己晕车难受,怪谁呢,当然怪自己瞎折腾。

可还是难受,越觉得怪自己,心里就越难受,怪别人还能怨恨下别人,怪自己只能硬撑着了。

她硬撑着走到了一边阴凉地,又看人家有卖雪糕的,买了一根吃,这么吃了半根后,肚子里得了一点清凉,这才勉强舒服一些了。

她休息了一会后,想着沈烈当时给自己的地址,去公交站牌前看了半天,总算琢磨明白了,上了公交车,晃悠了半天,来到了一处厂房。

厂房位于陵城不太繁华的地方,不过旁边也有学校和医院,冬麦记得,沈烈说过彭金昌的厂子在大西路十号,她就对着门牌号在那里找,可问题是,这边马路挺宽的,看门牌号都难,她看这个是八号,跑老远去另一家厂子门口,一看是七号,只能再跑回去。

这么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找对了,到了厂子门前,也不见人影,大门紧锁着。

看着那上了铁链子锁的铁栅栏门,冬麦的眼泪都差点落下来。

她并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可自从嫁了沈烈,他对自己那么好,她想自己是娇气了。

她再也顾不得别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就那么等着沈烈。

肚子里咕噜叫,不过冬麦也不觉得饿,反而犯恶心。

这么等了半天,等到了冬麦头晕眼花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抬头看过去,就见几个人正往这边走,有男有女,其中就有沈烈。

沈烈正和人笑着,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得特别爽朗。

冬麦抿着唇看他。

几个人便注意到了冬麦,沈烈也认出来了。

他惊讶地走上前,蹲下来:“冬麦,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冬麦胃里还是翻腾得难受,懵懵的晕车感让她怎么着都不舒服,她轻轻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晕车。”

沈烈看她脸上出了汗,乌黑的头发被黏在耳根边,脸颊也被晒得嫣红,唇上却没什么血色,甚至有些苍白,顿时心疼坏了。

他忙扶起她:“那先进屋休息一会。”

这个时候,同行的看到了,都问怎么回事,沈烈便简单说了,大家忙说赶紧进去厂子里歇着。

冬麦突然又觉得自己太丢人了,至少这样子狼狈地出现,不够体面。

她被沈烈扶着进了工厂后,又被领着进了一处低矮的平房,房子里面陈列很简单,有两张单人床,还有两个床头柜,角落里放着洗脸盆架和暖壶什么的。

沈烈便让冬麦坐在其中一张床上:“我这几天睡这里。”

说着,他给冬麦倒水,谁知道并没水了。

他无奈:“你先坐着,我给你打水去。”

冬麦轻轻点头,她有些累了,没力气说话。

沈烈提着暖壶出去了,冬麦便躺在床上,躺着后,好像精神好多了,至少没那么难受了。

她无聊地看着屋子里陈设,想着沈烈估计和别人一个房间睡,自己过来,今晚是没法回去了,肯定不太方便。

过了一会,就听到外面响起说话声,冬麦听着好像还有外人,忙坐起来,顺便理了下头发,整理了仪容。

门被推开,是沈烈,还有一个女同志,看着应该二十七八左右的样子。

那女同志冬麦记得,好像是刚才他们一起回来的。

沈烈便介绍了下:“冬麦,这是彭同志,是彭先生的女儿,叫彭天铭。”

彭天铭忙笑着和冬麦打了招呼:“我屋里有些麦乳精,给你拿过来沏水喝。”

冬麦便冲彭天铭笑着点了点头:“嗯,谢谢彭同志。”

彭天铭:“你不用客气,叫我彭姐好了,我看你是晕车难受,喝口水歇一会就好了。估计你还没怎么吃饭,我让小赵出去给你买点吃的,等会他就到了。”

冬麦很不好意思:“不用麻烦了,我不饿。”

彭天铭:“一点不麻烦,你们先说话吧,我出去了。”

彭天铭出去了,门被关上。

沈烈拿过来麦乳精,给冬麦冲了一杯,递给她喝。

冬麦现在感觉好一些了,虽然依然有些恶心,但是却感觉到饿了,便捧了来喝,麦乳精甜丝丝的,喝了后舒服多了。

“怎么突然过来了?”沈烈挨着冬麦坐下来。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了。”要说有什么特别大的事,也不至于,哥嫂吵架,这种事也是稀松平常,可就是有些心里不好受,想见他。

沈烈看她蔫蔫的,抬头看了下外面,门关着,门前也没什么人,他就伸出胳膊来,将她揽在怀里了。

被坚实的胳膊这么一揽,冬麦便软软地偎依在沈烈怀里了。

不知怎么,就有些想哭鼻子,眼圈也红了。

她趴在他怀里低声撒娇:“你刚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呢!”

明知道不怪他,但还是想这么说,就想埋怨他。

沈烈听她语气中都是委屈,便觉心疼,其实这几天他住在陵城,忙的时候倒还好,晚上睡觉时候总惦记,以至于白天的时候总是在赶工,想着忙完了就回去。

谁知道她这么突然出现了,还虚弱憔悴,像是被风吹雨打过的月季,蔫蔫地垂着。

一时心里都是怜惜,会想着不能让她受任何委屈,又猜测着她突然过来的原因,担心,但是她刚不说,他还是没着急问。

当下只是抚着她的发,安抚道:“怪我,今天机器安装差不多了,调试也挺成功,郭同志说带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庆祝庆祝,结果就回来晚了,平时一直都在工厂里。”

冬麦偎依在他身上,其实他胸膛厚实,也热乎,大夏天这么靠着反而会热,不过冬麦喜欢,就想这么靠着。

她趴在他怀里蹙眉:“刚才人家过来的时候,我看着是不是很傻?会不会有点丢人?”

沈烈轻笑,低声说:“怎么会丢人,这不是挺好的,就是晕车,也没什么。”

刚才他去打水,一起调试机器的几个还都夸呢,说你媳妇真不错,还说你媳妇看着就脾气好贤惠,羡慕他有福气。

其实他知道,脾气好贤惠这个可真看不出来,无非是觉得长得好看罢了,就算在陵城,像冬麦这样的也少见,谁见了不多看几眼。

她这样的,出现在人跟前,别人会一眼就觉得漂亮,至于她穿什么,样子是不是有些憔悴狼狈,反而是次要的,没人太在意了。

冬麦想起刚才的彭天铭,她穿着白衬衫,黑裙子,一看就特别能干的样子,便说:“反正我看着有点不像样。”

沈烈觉察到她的情绪不对,好像有点太低落了,和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

他便低头,捧了她的脸说:“没有,你刚才的那样子,谁见了都夸,说沈老弟你哪里娶的媳妇怎么这么好看,说你怎么这么有福气!”

冬麦咬唇:“真得?”

沈烈低头用额抵着她的,温声说:“骗你干什么,人家就是这么说的。”

冬麦这才放心了:“你机器调试得怎么样了?”

沈烈:“差不多完了,明天把那三台都过一下,也就结束了,我明天去调试,你就在这里休息,或者出去逛街玩玩也行,等我忙完了,我就能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