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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珍衣如此闹了一通,还别说,文远侯还真有些收敛。他还平生第一次问家里的银钱,“真没银子了隆

折珍衣如此闹了一通, 还别说,文远侯还真有些收敛。他还平生第一次问家里的银钱,“真没银子了吗?”

唐氏淡淡点头, “是啊,你还有两个儿子要娶,三个女儿要嫁。家里姨娘也多,你外面……”

文远侯闻言便垂头丧气, “外头……外头就不去了。”

唐氏自然不会觉得他说的不去是不去诗会和青楼, 从中挑挑选选一番,也能明白他说的是不去青楼。

就跟桑先生相信文远侯真的只是去青楼以诗会友一般, 唐氏也相信文远侯算不得什么太坏的人。

他能说出不去青楼, 那就随他的遍,于她而言其实都不重要。这件事情唯一重要的是她看见自己女儿长大了,已经开始学着保护她了。

唐氏纵然这些年看淡了许多, 但是能得自己闺女如此护着,心中还是高兴的,哪里舍得去训斥她。

于是折珍衣闹了这么一顿,是谁也没骂她, 反而得了不少东西。

比如文远侯就给她送了一块玉佩——估摸着是觉得她平日你竟然憋屈的慌, 这才做下如此大事,唐氏给她送了一条蓝宝石做璎珞,奖励她开始懂事。

折邵衣坐在椅子上,听她认认真真的说,“我以为至少要遭一顿打, 谁知道父亲和阿娘都没有打我。”

她也是气得狠了才出此下策, 不过做下此事之后是真痛快啊。

折珍衣又拿了一个果子啃, 一边吃一边道, “这回父亲老实了,你们可得多谢谢我。”

折邵衣便笑着感谢,“是,能省下一笔银子,多买些冰吧,今年热得很。”

折珍衣就发现不对了。她细细的瞧了折邵衣一眼,突然想起了今早上折萱衣来她这里打探消息的时候。

她们三个自小一块长大,虽然平时也有些矛盾,互相看不顺眼,但是真正碰见事的时候,也是能一条心的。

折珍衣自觉她做的事情对文远侯府的人都好——除了文远侯,所以并没有骗折萱衣,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道:“你也别心疼父亲,他如今这样还好,等到以后怎么办?你瞧着吧,无论是大哥哥还是三哥哥,都不是去做功名的料,将来定然跟父亲差不多。”

“若是他们也学着父亲的模样今日碰见一个奇女子,明日再碰见一群志同道合的师友,天天回来使银子,那怎么办?”

“就是有天大的银子山,也要坐吃山空。”

折萱衣当时便五味杂陈,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酸苦,在她这里抹眼泪,显然也是对父亲有所失望,对兄长寄托了希望又怕失望。

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吃了一壶茶,折萱衣走的时候还愁眉苦脸的。

但是折邵衣不同。她好像就是听了一回故事,听完之后,对故事里面的人评价一二,像个看戏的人。

不过仔细想想,自小到大她都是如此。好像对这个家没有什么感情一般。

折珍衣有心想要问她说几句为何如此,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她看折邵衣,只见她目光灼灼,并无有一点忧伤。而且脸上带笑,道:“到时,你便提着冰到父亲面前晃一晃,也不说其他,只说今年总算不用那般忍着酷暑了。”

她说完便捂着嘴巴笑起来,“父亲定然羞愧。”

说句良心话,她们这位父亲还是有良心的。

折珍衣一颗心就沉入了湖水里,咕咚一声。她想,她知道什么不对了。

——邵衣没想着要冰。

她没想着这冰能到她的屋子里。

折珍衣此时倒是有些羞愧的。因为确实如此。

比如说现在,她的屋子里面有足够的冰,那是因为阿娘贴补给她的。折萱衣的屋子里有冰,那是父亲贴补的。

大哥哥和三哥哥住在前院,挨着父亲,自然也有冰用。

唯独折邵衣,若是用完了份例,便是沈怀楠补。

她隐隐约约的,竟然从中又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些小事。

比如说她埋怨父亲的时候,邵衣就在一旁听,或者附和几句,但是从不带什么怨恨之情。

就好像今日,无论父亲做什么,她都只当做别人家的故事听。

如果她只是近段日子是这样,折珍衣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大家都在长大,就是她这般的如今也懂事了,对父亲也淡了许多。

但是……邵衣好像从小就是这样的。她什么时候开始懂事的呢?

在那一瞬间,折珍衣突然什么都说不出了,她低头,闷闷的道了一句,“邵衣,再给我递个果子吃吧。”

折邵衣没想太多,给她递了个果子,然后看看天色,打了个哈欠,“七姐姐,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回去了。今日累的很,明日有空了我再来看你。”

但她明日肯定是没有空的,明日去东宫嘛,定然要黄昏才回来,回到了之后还要去温习功课,免得后日去澹台府的时候被问功课答不出来。

她如今实在是忙得很,就连沈怀楠的袜子和鞋都做的少了,反而是让姚黄做的。好在沈怀楠自己拿着针线就能做活,于是也不担心。

折邵衣就站起来走,出了主院没多久,她遇见了文远侯。

于是停下来问好,行礼道:“父亲是来看七姐姐的吗?”

文远侯知道折邵衣刚刚定然是去看七女儿的,应当也知道了事情大概,于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她昨日不是还闹着不肯吃饭吗?为父去看看她。”

折邵衣就笑着道:“七姐姐还醒着,父亲便去吧。”

文远侯哎了一声,两人并分开。折邵衣朝着青宁院的方向走,依旧是一条青石板路,她往前面走,文远侯突然转身看了看她。

他很少跟这个女儿有交流。就好比现在,走在路上说两三句话便分开。

她好像……好像从来没有跟小七和小八一样跟他吵过闹过,永远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低着头垂着眸。

他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失落感,又随之摇摇头,没有多想,然后快速的朝着主院而去。

第二天,折邵衣去东宫,沈怀楠在门口跟她道:“太子妃估计要去拜祭宁安公主,只有秦家姑娘在。你跟她待在东宫里说说话就好,千万别四处乱跑。”

折邵衣自然知道这个事,她点头,“你放心吧,我就去陪陪小凤。”

沈怀楠这才放心,“下响我依旧在老地方接你。”

折邵衣哎了一声。

等去了东宫,果然太子妃不在,小凤已经拜祭回来了。

折邵衣:“我原以为你要多在那里跪一会。”

秦青凤摆摆手,“如今陛下重视,那跪在里面的人便只会更多,不会少。哪里轮得到我去跪。”

“阿姐就让我回来了。今天去的都是皇亲国戚还有文武百官,官眷倒是不用去。”

折邵衣听了点头,然后跟秦青凤说折珍衣做的事情,“我父亲便捏着鼻子认了。”

秦青凤笑道:“你家七姐姐和八姐姐都不是蠢人。”

然后道:“如今,你七姐姐和你都定了人家,是不是只剩下你八姐姐了?”

折邵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道:“是,母亲一直在托人找,听说也是京都的,至于是哪户人家倒是没说。”

又道:“盛家九少爷也被托着相看——”

于是把文远侯让沈怀楠去请盛瑾安替折萱衣相看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求能找个好的,倒是不求大富大贵。”

秦青凤一口把酸梅汤闷下去,然后道:“盛瑾安倒是活计多。”

她道:“他今日也在宫里面,如今是陛下面前红人,陛下昨日晚上让他进宫的,一直没有出宫,还陪着陛下在御花园里面散步呢。”

然后对着折邵衣小声的说,“你说奇怪不奇怪,陛下看起来伤心又不伤心的。”

折邵衣就赶紧捂住她的嘴:“你不要命了,敢说这样的话!”

秦青凤捂住嘴,“我不是小声说的嘛,也只跟你说说。”

折邵衣瞪她一眼,“那也不行,你的身手好,唯独嘴巴不好。”

秦青凤就发誓以后不会这样了,然后去让人把一本账册拿过来,“这是阿姐让我给你的,让你算算她嫁妆庄子上的庄头有没有骗她。”

折邵衣就连忙拿过来看。只见上面大概有三年的账,一笔一笔的写着丰收的银子,她便让小凤去拿算盘,开始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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