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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更新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折邵衣有些哽咽。

两个人走到现在,途中多有波折,不能临了临了, 却要在半路上断了缘分。

她拿起他的手,他的手上还有上次被昌东伯用刀砍而留下的痕迹,无论她后来求了多少药给他涂抹,都没有完好如初, 这一刀在他的手上, 永远留下了痕迹。

看见这道疤痕,她就能想起他有多拼命, 多拼命才让他们走到现在。

她低头啜泣, 再没忍住坚强理智,而是开始沙哑着声音哭,“我知道, 你这道伤痕是可以避开的。”

本可以徐徐图之,慢慢来,等到昌东伯没有功夫管他们,等到后面日子好过一些了, 他们再定亲。但是他怕, 怕昌东伯打什么鬼主意,他不得不留下这道疤痕。

她弯腰,唇落在他手上的刀疤上,一字一顿的呢喃:”“别人家结两姓之好,是敲锣打鼓的喜事, 你想要定下我, 却要费尽心机——”

说到最后, 她已经泣不成声, 滴滴泪水流在他的手掌上,最后干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掌心。

“我们一步又一步,走得如此艰难,怎么就舍得弃我不管呢?你怎么就舍得——”

她痛哭出声,“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是压垮我的身子,而不是要用刀来割我的心。”

她说到这里,抬起头,狠狠的咬在他的手上,“沈怀楠,你没良心。”

“这一路寻你,我也害怕的很。”

沈怀楠的手上全是泪水,他的手被她牵着抬在空中,他坐着抬头看她,她就在身侧,无论是哀怨还是痛恨,都在他的身侧。

在他身侧,他便觉得月亮再皎洁也不过如此了。

他轻轻的舒出一口浊气,反手握住她的手,苦涩的笑着道:“邵衣,对不起。”

他今日还在想,她离开他的第一年应当也会痛苦,吃不下饭,夜不能寐,会日日以泪洗面,又让自己忙碌,等年头到年尾,她也开始渐渐的开始明白,没了他还要是要过日子的,还会记得有他这么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小人。

第二年的时候,她还会伤心痛哭,第三年看见桃花会想起之前,看见猪蹄也会想起他的好。

她也许不再吃猪蹄了,也许见不得姓沈的人,也许还会跟秦家姑娘骂他狼心狗肺。但等到第五年第六年,她就会开始忘记有他的存在了。

她可以嫁给盛瑾安这般的好郎君。

她是个喜欢笑的人,盛瑾安也喜欢笑。她是个纯粹的人,盛瑾安也是个纯粹的人。

她沐着朝阳而生,盛瑾安灿烂如烈日。

不像现在,她要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提着灯笼夜行出来寻人。

终究有一日,她会忘记他,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等到她七老八十那年,某天见了个像他的小郎君,还会多看两眼,跟身边的说,那个小郎君好似我一个认识的人,但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又或许等到夜深人静,她突然在翻身的时候想起了他的名字,拍醒了身边的盛瑾安,问他,“你还知晓沈怀楠的消息么?我今天看见了一个跟他长得十分像的人。”

少年时再多的情真意切,都会在时光中慢慢退却当年的踪影。他想到这个,心里就害怕,说不出的难受。

他没有勇气去赌,去赌一个将来,只能希冀别人能给她一个将来。

他想了很多,这才做出了分开的决定。但是当她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之前想再多都没有用了。

他此时此刻,只想将人拥入怀里紧紧抱住。

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会有这种念头了。他的月亮,一直都坚定的站在他的身边。

他走,她也走。

他来,她也来。

他希冀她长命百岁,所以离开她,但是他自始至终没有问过她的意愿。

他委实是个卑劣的人。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羞愧难当。他跟她说,“邵衣,我错了。”

他总是一个人去决定两个人的事,不管是当初执拗的跟在她的身边,如今又执拗的用长命百岁的缘由推开她。

死亡可怕,他这种人更可怕。

他虔诚的道:“你不要怕,我以后不走了。”

……

这个夜晚,折邵衣听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已经是晚上了,男女到底不能呆在一起太久,但是有长辈的情况下是可以的。

沈怀楠借用了桑先生的屋子,将屋子里面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包括梁上,屋顶。

如此周全,确定没人能偷听,他才附在她的耳边,将事情三言两语的先说了一遍,然后等她震惊过后,这才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折邵衣捂住了嘴巴。她曾经也看过志怪话本,但多是穷书生跟小姐在后花园幽会的故事,其中有一个就是小姐起死回生,跟书生在一块恩爱长生。

如今,她听见了比小姐起死回生更加离谱的话。他说,他们死在长平十五年,洞房花烛夜。

随后却活过来了,活回六岁那年。也就是他们第一次在桃花树下相见的时候。

折邵衣觉得不可置信,但凡换个人来,她都会觉得他疯了。

但是沈怀楠说的,她信。

两人窃窃私语,折邵衣想到了庄周梦蝶。

沈怀楠也想过。但无论是庄周梦蝶还是碟梦庄周,都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身边危机四伏。

折邵衣附在他的耳边,“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咱们把十皇子抓起来问问就好了。”

沈怀楠恍惚了一瞬,“什么——”

折邵衣好奇的看着他,“他是个表里不一,最是可能和别人一起杀了我们,那我们就提前问出结果,要是没有结果……”

她眼睛一眯,“那咱们就杀了他。”

沈怀楠吓了一跳!他连忙按住她蠢蠢欲动的心思,“他是陛下的儿子,是皇子,即便是不受宠,但也不是咱们能杀的,就是太子妃,英国公,也不会替你去做这事情。”

折邵衣哼了一声,“那又如何,这事情不能告诉别人,但是可以自己做。”

“十皇子这个人,如你所说,他可能是陛下私生子,他自己去找了亭梅的平生看,想来对自己的身世也有了解。”

“可是,你想想,他一个皇子,怎么会知晓自己的身世呢?他之前可是在云州,又不是在京都。”

在京都可能还会有人还能听见三言片语的闲言碎语,但是在云州怎么可能知晓京都这般被藏着掖着的消息。

“肯定是有人告诉他的,那个人是谁呢?不是亭梅家的人就是当年被牵扯进去的人。”

“再者说,陛下对他的态度很是冷淡,又或者可以说是残忍,虎毒还不食子,要我说,别是十皇子不是陛下生的,只是由于其他缘由不得不认了他做儿子罢了。”

沈怀楠惊讶的看着折邵衣。

他发现了,这姑娘听说这事情之后,没有害怕,没有觉得荒诞离奇,也没有生出其他的期许,而是直接天马行空,将事情猜测个大概,不管是不是真的,就她这份心性,便值得他忏悔。

折邵衣已经在想其他的了。

她说,“你说……咱们上辈子不是这般的,这个时候还被昌东伯欺负着呢。”

沈怀楠点头。

他道:“是,那时候昌东伯给了我一个妾室,是他从乡下买回来的。”

这不是纯粹恶心人嘛。

折邵衣呸了一声,她笑着说,“那你对人家姑娘好吗?”

沈怀楠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这里嬉皮笑脸。”

折邵衣笑着道:“怎么,过几年就死,难道我现在就不能高兴了?”

沈怀楠:“别说晦气话!”

折邵衣就看出来了,他是自己死不怕,死就死了,但是他太担心她了,担心她真的会死去。

他刚开始回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只要好好改变便可以改变整个人生,但是王五的死,将他吓破胆了。

死亡的命运还在,他们就没有改变结局,只要想到她会死,他便宁愿自己孤苦一生,也要放开她的手。

折邵衣用手撑着脑袋坐在桌子前看他,看着看着就笑了,“沈怀楠,我好喜欢你啊。”

沈怀楠脸一红,倒是笑起来,眉头之间没有了皱痕,倒是多了几分清明。

折邵衣却又开始想这辈子的事情。

她说,“你寻了桑先生做先生,又去寻了王五哥做生意。这两个人,都是之前没有的事情,。”

沈怀楠点头,“是。”

折邵衣却道:“若是之前,你也不认识王五哥,他死了没有,咱们也不知道。”

“假如你的直觉是真的,那咱们其实就相当于在一开始就掉入了一个局里面。”

她认认真真思考,“我这边,小凤,太子妃,澹台府两位大人夫人……哦,还有齐掌柜。”

她想了想,觉得齐掌柜还是蛮可疑的。

“咱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是做生意,但是做生意总要有个具体的吧?他家在哪里?家中几口人?妻妾如何?他时不时就在京都城里面走,那咱们没遇见他的时候,他去哪里了?”

“之前因是觉得他是澹台先生家的恩人,又是咱们两人的贵人,不好去过多打探,可是现在想想,真是太奇怪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看哈,这个人,是上辈子出现了的吧?”

沈怀楠点点头。

折邵衣:“这个人,是这辈子也出现了的吧?”

沈怀楠竟然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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