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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博远和宋仪然神态严肃,他们见到过【诈尸】,此时再见到【你】,勉强能稳住心神。

关于标签,是人们自古以来都在对抗的情绪灾难。

最早的时候,两者完全对立,人们创造了文字,文字污染了人类,尤其是轴心时代,经历长达五百年的混战后,甚至有人提议销毁所有文字……

直到十八圣人相继摸索出了根源,并不是文字有错,而是人们的情绪太泛滥,污染了用来表达的文字。

在十八圣人没有陨落的封闭年代,人类虽然发展缓慢,但相对安全。直到百年前,人类文明迎来了堪比轴心时代的大爆发,之后因不知名原因十八圣人陨落,随之而来的第一次和第二次战争让世界生灵涂炭。

终结一切的是命运之钟、无界之界和规则圣殿。

然而,连祂们也无法恢复封闭时代的安逸祥和,人们注定要和情绪战斗到底。

被三大组织眷顾的大洲,又被称为‘圣之乐土’,只有这三个大洲,将被污染的文字辖制在了一定范围——成语。

大洲出现了非成语标签,意味着‘命运’的失守,这对于任何一位先行者来说,都是梦魇。

哪怕是没有经历过第一次、第二次战争的新生代,他们也从书本、影视资料中了解过那时的残酷与疯狂。

短短百年,为什么‘命运’会失守?

眼前的和平,将不复存在吗?

秦步月逐渐适应了身上的剧痛,带着手套去拾取标签。

她是在场精神力最强的,再加上有小灰在,哪怕手套无法隔绝【你】,也不至于被污染得太严重。

【牙尖嘴利】和【血盆大口】是秦步月再了解不过的标签,她知道它们的情况,可能对于普通的低阶先行者来说有些难缠,但对于在场的六位,它们不算可怕。

一切的困难来自那枚【你】,正是因为这枚标签,芭蕾舞裙的痛觉才会转移到她身上。

【你】……后面是什么?

肯定不是成语,估计是一句话,而这句话中的【你】,指向的是秦步月。

秦步月拾取了【你】。

大家凝神看向她,秦步月手指微颤,不是因为感受到了污染,而是因为这扑面而来的……记忆。

属于秦步月的,早已遗忘的童年记忆。

六七岁的小姑娘,因为练舞,去幼儿园的时间断断续续的,哪怕都上大班了,她依旧和小朋友们很不熟。

别的小孩子都凑在一起玩,只有她一个人身板挺直地坐在那儿,孤零零的。

仅仅是不熟也就罢了,偏偏她因为跳舞跳得好,被老师喜欢,经常参加各种演出,在课上给大家示范,这引来了更多小朋友的讨厌。

不要小瞧了小孩子,单纯和嫉妒并不冲突。

反而会因为年幼的这份单纯,不懂的去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

他们讨厌她,趁老师不在,欺负她:

“漂亮有什么用,你爸爸不要你啦!”

“妈妈说了,只有不听话的小孩才会被爸妈丢弃。”

“秦步月是坏孩子,所以才会没有爸爸。”

小步月听不得这个,她站起来想要反驳,然而不等她开口,扑面而来的是更加多更加尖锐的话:“坏小孩要骂人啦,她果然是个坏孩子!”

小小的秦步月只能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不能哭,哭了妈妈会伤心。

很多天很多天,她不得不来的幼儿园,不得不面对欺凌,直到周五,小小秦步月出门时看到了一袭雪白长衫的男人。

她飞快地跑过去:“白叔叔!”

长衫垂地,黑发束冠的清俊男人在人群中极其耀眼,然而没人在他身上停留目光,似乎谁都看不见他。

他弯腰,将小女孩抱起来:“受委屈了?”

他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情,秦步月红了眼眶,摇摇头。

男人温声道:“走吧,我们今天看的书叫……牙尖嘴利。”

秦步月好奇地看向他:“牙尖嘴利?”

男人:“就像你遇到的那些爱说话的小孩子,不管什么样的话,总是像针一样刺向你。”

秦步月立刻懂了:“原来这是牙尖嘴利。”

男人:“嗯,我们把它画出来好不好?”

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游戏,白叔叔很会画画,每次给她讲书的时候,总是寥寥几笔就画出一个活灵活现的……东西。

秦步月问他:“怎么这么丑?”

白千离左手托腮,右手闲闲地用一支细毫笔勾勒着,声音清澈:“因为她们很丑。”

第二段记忆是关于【血盆大口】。

上小学的秦步月,遇到了一位非常严格的班主任。

她总是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脸涂得很白,眉毛又黑又浓,嘴上没涂口红,但总是很红很红,像妈妈故事里讲过的吃小孩的女巫。

秦步月很怕她,不只是因为外貌,更因为她不喜欢她。

幼儿园的时候,会跳舞的秦步月很讨老师们喜欢,上小学后这成了“不务正业”,班主任了解过她的家庭情况后,更是觉得她不该继续学跳舞。

杨玉霞是支持女儿的,只要她喜欢,她苦些累些没关系。

班主任只能给年幼的秦步月做思想工作,试图掰正她。

她不断告诉她跳舞的路很难走,未来也不会有成就,即便跳得再好,也不会有大出息,尤其是女孩子,以后跳舞会遇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人……

秦步月一直盯着她,盯着她张张合合的血色大嘴。

班主任问她:“听懂没有?”

秦步月半晌回神,咬着下唇道:“我……我……害怕……”

班主任以为终于打动了她,凑得更近了些:“怕什么,告诉老师……”

秦步月闭着眼:“怕……怕您的嘴……”

班主任勃然大怒:“你,你真是无可救药!”

周末的时候,白千离来接她,弯下身拂去她眼角的泪水,秦步月没哭,但他似乎总能看到她没有流出来的眼泪。

“今天……”他温声对她说,“我们来画血盆大口。”

秦步月肩膀微颤:“白叔叔,我……我怕……”

白千离缓声道:“未知才恐惧,了解后你会知道她有多不堪一击。”

这两段记忆,让秦步月后背生寒。

从一开始就是局……

秦步月从来没有走出过白千离布下的天罗地网。

唯一的意外大概是自己的到来。

白千离肯定想不到,他精心养育的女孩换了个人。

这一点秦步月很有把握,白千离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这不是七阶‘践行者’能做到的。

那么,白千离养育秦步月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彻底拿下兵圣手书的传承?

除了圣书,还能有什么值得白千离费尽十五年心血,步步为营至此。

他到底要秦步月做什么?

秦步月看不透,她此刻像被粘在了蜘蛛网上的小虫,看得见寸寸逼近的蜘蛛,却挣脱不开。

这些记忆的回溯不过是短短半秒钟的功夫,秦步月并没有出神太久,她收起【你】后,看向大家:“没事。”

众人松了口气,看来【你】的污染性不强,手套和封印盒足以隔绝。

宋仪然和孟博远分别拾取了【牙尖嘴利】和【血盆大口】,将其收到了【包罗万象】和【应有尽有】中。

玻璃展厅完全被毁,关于女孩的一切痕迹都消失不见。

十五张照片只剩下相框和碎掉的玻璃面,玻璃展台的白天鹅发饰和一套套美丽的芭蕾舞裙也化作云雾,奖状和奖杯像被一把火烧空般消失不见。

随着将【你】收进封印盒,秦步月身上的痛觉彻底褪去,只是那剧痛太过真实,对她的精神是巨大折磨,此时依旧面色苍白。

“走吧。”

秦步月不敢耽误时间,她只能往上走,哪怕被困蛛网,也得拼死挣扎。

楼梯处密密麻麻的丝线随着舞裙一同化作白雾,秦步月用精神视野检查过后,率先走了上去。

楼梯是旋转的,铺着光面的大理石,一脚踩上去像踏在了冰上,有着透骨的凉意,大家一声不吭,维持着原有的阵型,全神戒备地往上走。

二楼是一个巨大的会议室,看到一排排座椅时,秦步月心咯噔了一下。

倘若深夜剧场中的标签是白千离安置的,那一定会有【群起攻之】,而这无疑是深夜剧场中最难缠的标签。

宋仪然和孟博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他们都在内测时挑战过多次深夜剧场,很清楚【群起攻之】的恐怖。

秦步月轻吸口气:“我可以找弱点。”

她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和他们想象中不一样,并不是咔嚓咔嚓站起来的椅子,而是投影仪忽地亮起,一行字被投影到了雪白的投影布上。

“请向前一步,站到光柱中。”

一道光线从上方落下,刚好在会议室的正中心,被无数座椅环绕着。

秦步月开了精神视野,从投影仪到投影布再到光柱,乃至是周围的座椅……没有异常,甚至都感觉不到标签的恶念。

秦步月摇摇头:“看不出什么。”

宋仪然释放了【万剑归一】,试探性攻击了房间的各个角落,这里像被棉花覆盖着一般,飞剑的攻击没起波澜。

孟博远眉峰深锁:“是规则类标签。”

宋仪然点头,给大家解释:“规则类标签不会主动攻击,同时也免疫攻击,当然也是因为布下标签的人等阶远高于我们,所以我们只能遵守规则。”

肖扬问道:“难道只能听它安排?”

宋仪然:“这就像一场考试,它是出题人,我们是答题人,答题人做错了,出题人胜,答题人做对了,出题人输。”

这么一说,大家都懂了。

规则类标签听起来似乎还挺“理性”,但也只是听起来——有脑子的疯狂,杀伤力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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