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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步月先将其收起,再对付【群起攻之】。

没了鬼娃娃加持,【群起攻之】不算难打,这枚标签强是真强,弱也可以很弱,眼前只是个会议室,没有剧场那几千把椅子,它的效果大打折扣。

之前仗着鬼娃娃的无限分裂,还能跟着耀武扬威,眼下没了鬼娃娃,它依附到数十把椅子上,战力暴跌。

【群起攻之】哪怕二阶段聚合,也不过是个小小椅子怪,秦步月凭借着紫藤剑和暴雨梨花针,将其砍回了标签形态。

秦步月这边结束战斗,小伙伴们还在鏖战。

自己打自己并不容易。

孟博远和宋仪然那边还好一些,两人全力释放神话标签,镜像出的冒牌货在实力上差了一截,他们已经快分出胜负,只是两人哪怕赢了也消耗了极大的精神力,后续战斗只怕得缓一缓。

铃兰小姐异常刚猛。

【十年磨剑】简直是为铃兰量身定制,她打小习剑,完美契合了十年磨一剑的理念,在这枚标签的加持下,双手剑使得眼花缭乱。

不是标签效果,胜似标签效果。

她的高超剑术让秦步月更加坚定了对自身修行的执着。

标签固然重要。

自身修行更加重要!

砰地一声轻响。

秦步月只觉有一阵清凉附着了精神体,她浸入心流后,发现【纯然之气】的雪白色淡了一大半。

原来纯然之气修的是自身。

想要与【纯然之气】契合,需要思索的是关乎于自身的修行之道。

——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我善于培养我拥有的浩然之气。

倘若【纯然之气】对应着浩然之气,那就是要培养自己拥有的纯然之气。

秦步月不只从铃兰这里,更是在孟博远身上感悟到了关键点。

【纯然之气】是自我的修行,是日日不缀之功。

想通这些,她与【纯然之气】大幅度契合。

‘哲学家’和‘幻想家’的三阶标签也是一样的,同为【理解力】。

秦步月原本不急着融纳【理解力】,升到三阶后她就达成了书写【宁为玉碎】的条件,意味着她得经历一次濒死。

眼下这情况,反倒没什么好担心了。

如果能达成【宁为玉碎】的书写,对她来说是多了生存的机会。

李家如果来取【宁为玉碎】,就会发现集训地的生死局,不管白千离和命运上层有没有勾连,明面上都得说得过去。

李家如果不来取【宁为玉碎】,那她不小心用掉几次,也就怪不到她了!

越想越有道理,秦步月只等着小伙们的战斗结束。

她不敢现在融纳【理解力】,怕再出意外,自己没法参战。

孟博远一拳打烂了“孟博远”的脑袋,秦步月看得咋舌,这家伙对自己下手是真狠。

宋仪然终于找到了全力释放【万剑归一】的最好时机,巨大的飞剑将“宋仪然”刺了个透心凉。

两个铃兰浑身都是剑伤,但女孩越战越勇,完全沉浸在剑道中,浑然忘我。

通过铃兰,秦步月慢慢发现了本体和镜像的区别,再怎么复刻,也不可能直达心灵,战到酣处后的少女爆发了惊人的潜能,她自身有了突破,剑术飞跃……

宋仪然轻喘着气,看着眼前的战况:“铃兰这边……”

秦步月:“快了。”

没必要出手帮忙,双手剑用得更上一层楼的铃兰斩杀了冒牌货。

只剩下孟满姜和肖扬了。

他们的战况也极其焦灼,本体和镜像都到了极限。

秦步月看得着急,却没法帮忙,甚至都不能出声提醒,倒不是怕提醒了镜像,镜像的实力是死的,估计是那光柱在三分钟内把他们扫了一遍,才有了眼下的复制品。

之所以不能开口提醒,是怕干扰了孟满姜和肖扬。

战斗中的顿悟是很微妙的东西,越是告诉他们要超越自身,要跨越瓶颈,反而会扰了他们的心境,让他们陷入到焦急、渴望中,远离了顿悟的可能。

有些东西,教不了也说不得。

所谓顿悟,是将生活中无时无刻的积累,于某个契机下喷发而出。

秦步月看得紧张,心中却是坚信孟满姜和肖扬必胜。

他们都是勤奋刻苦、不断努力的人。

如果不够勤奋,他们怎么会一次次挑战虚拟场,通宵达旦?

如果不够努力,他们怎么能在人才辈出的魏阵营、秦阵营中夺下魁首!

【凿壁偷光】刺穿了“孟满姜”的小腹。

【拳打脚踢】踹飞了“肖扬”的头颅。

战斗结束,大家反而屏住了呼吸。

没人能分清本体和镜像,谁也不知道活下来的是本体还是镜像。

好在这是可以印证的……

倘若所有镜像都被击杀,一定会有标签浮于半空。

大家屏住呼吸全神戒备,直到一枚残缺的标签缓缓浮于空中。

秦步月松口气,眼中染上了笑意:“太好了……”

孟博远、宋仪然、孟满姜、肖扬乃至是双手剑小姐此时也都弯起了薄唇。

太好了,他们战胜了“自己”!

秦步月戴上手套,看向了这枚标签,上面有两个字——我的。

大家先是恍然,原来是“我”,而后又是一阵头皮发麻,【你】【是】【我的】……

这四个字充斥着浓浓的执念,是白千离对那位芭蕾女孩的执念吗?

她到底是谁?

她还活着吗?

这些残缺的标签又代表了什么?

【你】【是】【我的】后面还有其它字吗?

秦步月压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捡起了这枚【我的】。

她早有预料,还是被扑面而来的记忆给震了震。

这是秦步月中学时期,大概是初二上学期,按理说已经度过了初一,秦步月应该适应了初中生活……

初二的这个秋天,她遭遇了一次极其恶劣的霸凌。

这是从初一时候就积攒下的,来自被她疏远的同学的恶意。

秦步月并不喜欢社交,她心疼妈妈每日辛苦工作,不愿辜负她的付出,更不想辜负自己,无论是念书还是练舞都认真刻苦。

为了两者兼顾,她要么在练功房里努力,要么在教室里补习,面对凑上来的同学,她只是疏离地笑笑,没有心力和精力去和大家结交。

一学期结束,她甚至都记不清前后座的名字。

偏偏秦步月生得漂亮,常年练舞的体态和气质独一无二,惹了很多男生倾慕,而她哪有心思去谈这些,一次次冷漠拒绝后,她成了公敌。

中学的少女少女们未必有多恶毒的心思,只是本能地排外和抵触,讨厌秦步月的傲慢和清高,又因为她的优秀而滋生了嫉妒。

一次偶然的机会,有人看到她上了辆十分昂贵的车子,谣言四起后,秦步月越发成了千夫所指。

她一心在学习和练舞,她甚至连那些同学的名字都不知道,却遭受了无数的谩骂与指责,背负了莫须有的误解与罪名。

起初是短信、电话……后来是在走廊被指指点点,再后来课桌、书本、甚至是教室的前后黑板……

直到她被请到校长室,面对着将被退学的惩罚。

秦步月茫然无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解释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气温转凉的晚秋,秦步月站在校长室中,犹如坠到冰窟。

她不敢给杨玉霞打电话,只能拨通了白千离的手机。

白千离来得很快,他换下了一身雪白长衫,穿着优雅笔挺的西装,走进了校长室,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处理妥当。

在校长的诚惶诚恐中,白千离带她离开学校。

两人坐在书香四溢的藏书阁,白千离换回了一袭长衫,指尖衔着那支细长的狼毫笔:“不喜欢哭的话,把它们画出来吧。”

秦步月手指微颤,咬着下唇:“老师,我做错了什么?”

白千离:“犯众怒者,群起而攻之,然庸夫之怒,不可理喻。”

第二段记忆是秦步月第一次参加《天鹅湖》公演,初入社会的少女见识到了何为人心复杂,一个数十人的芭蕾舞团,竟然人人都有如此复杂的心思……

站在聚光灯下的白天鹅,阴影里藏满了勾心斗角。

秦步月不再觉得难过,她逐渐习惯了人性的恶劣,习惯了周遭数不尽的阴暗心思,习惯了人们不假思索的欲望和情绪。

这世间只有两个人是最重要的,她的妈妈和她的老师。

秦步月偶尔会自己待在老师的藏书阁。

老师对她从不设防,藏书阁的一切随她翻阅,只是很多书籍,她认得出字却读不懂内容,偶尔还会看得天旋地转,好在她打小翻阅,早习惯了这种眩晕,只要合上书,很快就会清醒。

秦步月最好奇的,无疑是浮在藏书阁正中央的竹简。

它犹如时光的长河,舒展着古老的身体,散发着清幽的光晕,俯视着空渺的人世间。

秦步月看不懂上面的字,只觉得它瑰丽奇妙,仿佛承载了另一个世界,它是那样的广袤庞大,深邃悠远。

厚重的木门吱呀响起,秦步月看向门边,声音雀跃:“老师!”

白千离十数年如一日,依旧是清俊出尘的模样:“今天的心怀鬼胎,由你执笔。”

秦步月一愣,忙道:“我……”

白千离看着她,目光深邃:“你可以。”

秦步月正襟危坐于书案前,手中拿着细长的狼毫笔,她无从下笔,呆呆地看着宣纸,脑中一片空白。

衣袂浮动声轻响,白千离站在她身后,漆黑的发丝散落在她肩膀,冷白的手掌覆盖住她的手,引着她在雪白的宣纸上落下重重一笔。

“不要去感受,凌驾于情绪之上,观察它们的无知和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