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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唠叨钱老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沈君兆叮嘱他更不是一回两回了,往日里两人都快完成情趣了,怎得今天这般生气?

沈君兆爱极了雍理的贴心,却也怕他这般贴心。

有人事事为自己着想,温暖又甜蜜,可也会让他心底隐约生出些惧意——如果雍理知道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会不会厌弃他。

他待他越好,沈君兆越不安。

尤其是想到两人身份有别,又同是男身,谈何天长地久。

雍理立后立储,都是肯定的。

是他太过贪心不足。

这般想着,沈君兆更加厌弃自己。

雍理缠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可惜沉河蚌上线,想撬开着实不易。

他俩也必须回去了,再躲下去只怕宫人要着急,回头赵小泉禀报了沈相……他没事,阿兆又得受罚。

雍理只得按下心思,同他去了演武堂。

赵小泉早等急了:“以后还是让奴伺候您更衣吧,沈公子是贵人,哪做得了这些。”

雍理才不要,连这借口都没了,他怎么同沈君兆亲近?

皇宫虽大,可这宫人也委实多了些,若非他俩都有些功夫,还真是避不开!

“朕又不是三岁幼童,哪用事事让人伺候。”

雍理摆出帝王架势时,相当有威严,赵小泉这个夹心饼,哪敢再多说半句,只唯唯诺诺说了一堆奉承话。

雍理不爱听,摆摆手让他退下,与沈君兆一起去了演武堂。

他和沈君兆都有修习内家功夫,只不过沈君兆修得那一套他学不来。

沈君兆的师父是个不入世的高人,每月只在月圆夜出现,冷着脸考校沈君兆一番,转眼又消失无踪。

大雍广阔,六州无边,总有人外人。

雍理虽好奇却也不至于自大到真当天下百姓全该听他的。

这些高人,心居世外,朝廷一味强求,反而不美。

雍理也问过沈争鸣,为什么这位高人会指点沈君兆功夫。

沈争鸣淡声道:“这些人总有些古怪的,臣也不知他如何瞧上了犬子,那人只道是他筋骨不错,体质特殊,能修炼此功法。”

在雍理眼里,他家阿兆哪哪都好,筋骨何止不错,简直天赋异禀,体质也的确特殊,竟从不留疤的!

他隐约觉得沈争鸣说话间有些不屑,可他只当这是世家大族惯用的自谦语调。就像钱公允,严父范一摆出来,能把他那四十有一身居高位的尚书儿子给骂到一文不值。

自谦过度就是自傲。

想必沈争鸣和钱公允差不多,都是觉得儿子太过优秀。

嗯,沈君兆的确是天下第一优秀!

这般想着,就见沈君兆驾马而来,一身劲装的少年英姿勃发,墨发拂过白皙的面庞更显风华,只见他策马弯弓,箭箭入靶,红心全中!

雍理看得挪不开眼,拍手叫好。

宫人们也都凑趣,直夸道:“沈公子天资卓绝,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真乃大雍之福。”

这话刚落,一箭呼啸而至。

沈君兆射出来的,冲着雍理而来。

这陡然变故,把宫人吓得面无血色,唯独雍理笑吟吟的,一动未动。

弓箭落地,笔直插在方才说话的宫人脚尖上。

宫人穿得都是窄鞋,可没有鞋头,这箭精准地刺在他脚趾缝里,再偏一点就是他的皮肉!

宫人早已哆嗦得犹如筛糠,扑通一下跪了个严严实实:“陛下恕罪,沈公子恕罪!”

雍理看都没看这人,只望向下马而来的俊美少年:“就你耳朵尖……”

沈君兆向雍理行了礼,冷眼看向那宫人,眉眼如冰:“唯有陛下康健,才是大雍之福。”

此时这宫人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他畏惧沈家权势,对这位没有官身的沈家公子也极为重视,反而有些瞧不上小皇帝。

沈争鸣把持朝政,独子又如此优秀,未来如何,谁知道呢?所以有了机会,他便想着奉承一番,夸起沈君兆就没了底线。

说沈君兆是少年英才,乃大雍之福。

的确越界了。

可哪知道数百米之外的沈君兆会听得如此清晰?

一箭呼啸而至,尽是凛然杀气。

若非不喜君前失仪,这一箭本该命中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