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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还是孩子太小。

方剑平决定,打今儿起,不光让他自己学着吃饭,也不给他拿勺子。

勺子在柜子里,小孩够不着,他回头就拿着放案板上,让小孩自己拿。还有喝水的时候,给他倒好,让他自己喝。过些天冷了,袜子也让他自己穿。

这些小事瞳瞳都能做,但执行起来困难。

不过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这可是孩子他娘磨炼出来的。

“我说过,你忘了,还好意思说不知道?”方剑平瞪眼。

张瞳瞳眨巴眨巴眼睛。

——真的吗?

方剑平直接问:“屁股又不疼了?”

小孩下意识身体紧绷。

小芳拉住他,“妈妈陪你送回去?”

小孩拽一下她,快走!

小芳乐了,边走边问:“这么怕爸爸,还敢跟他顶嘴?”

小孩摇摇脑袋。

他不是要顶撞爸爸,是真忘了啊。

以后啊,再有这样的事,他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

“妈妈,爸爸坏!”小孩越过大门,看到离他爸远了,立马告状:“妈妈最好。”

小芳:“那妈妈也不会帮你打爸爸。因为爸爸力气大,我和你,还有爷爷奶奶,四个人加一块也打不过他。”

小孩惊得张大嘴巴,“我爸爸这么厉害?”

“你爸爸超级厉害。他每次打你都没使劲。不然,你的小屁股得比咱家门口的花还鲜艳。”

门口好像有很多花,每一朵都有一二三四五六瓣。

小孩不敢想下去,屁股变成那样可太惨了。

奶瓶放厨房案板上,小孩就往外跑。

小芳怕上面黏糊糊的招蚊子,打算给他洗洗,“慢点!”

“慢点啦。”小孩嘴上这样说,整个人跟小炮弹似的,一下到门口,看到爸爸在对面树下跟人聊天,不由得停下。

东西两边看了看,看到路边的太阳花,小孩立马过去抓一把花。

经过三年种植,张庄遍地花香,墙角胡同口都有,也不需要再像之前那么爱惜。所以众人都看见了也都没出言阻止。

胖丫好奇地问:“瞳瞳,摘花干嘛?”

张瞳瞳充耳不闻。

“臭小子!”胖丫故意大声说。

小孩看她一下,又收回视线继续,直到小手拿不完了才停下。

高素兰赶忙提醒:“不许吃。这东西不能吃。”

小孩摇头。

王秋香道:“刚喝半瓶麦乳精,该喝饱了。瞳瞳,是不是让我给你编花环?”

小孩再次摇摇头,朝他爸爸扑去。

方剑平下意识伸手护住他。

小孩放心地靠在他手上,“爸爸,给你!”

方剑平愣住。

——什么叫给他?

其他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爸爸,给你。”小孩往他怀里塞。

方剑平被他一推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问:“给我摘的?”

小孩点点头,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笑眯眯看着他等着夸奖。

方剑平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幕幕,不由得看左右的人。

张支书也怀疑自己眼花了,“瞳瞳,你吭哧吭哧摘这么多花,就是为了送给你爸爸?”

“爸爸最好,我爱爸爸。”瞳瞳举过头顶,跟他爸爸视线相平,“爸爸,给你。”

方剑平如做梦般接过去,实难相信地问:“怎么想起来送给爸爸花?”

“爸爸最好。”小孩说着挤到他怀里。

方剑平顾不上地上都是土,席地而坐。小孩立马坐到他腿上,靠在他怀里,“爸爸,爸爸……”

“爸爸知道了,瞳瞳最乖,最好,最听话。”方剑平阻止他念下去。

小孩满意了,立即从他爸爸怀里起来,朝玩纸炮的几个小孩跑去。

怀里突然一空,方剑平愈发觉得跟做梦一样。可是看到鲜艳的花,方剑平不能骗自己,“他这是为的什么?”

众人摇头,他们也被小孩搞蒙了。

大胖问:“是不是因为你刚刚要打他?”

张支书摇头:“不可能。他一天能挨三次。以前可没想过送花。”看到小芳出来,“问问小芳。”

方剑平先把儿子干的事和盘托出,然后才问:“他的麦乳精喝完了?”

小芳摇头:“大概是我跟他说,一家四口加一块都打不过你。以后再惹你生气,你要打他,我们想拦也拦不住吧。”

王秋香顿时忍不住说:“要真是这样,那你这个儿子可真成精了。”顿了顿,“他这是像谁啊?咱们一大家子,也没这么精的人。”

方剑平摇头:“小聪明。以后能用到正途上才是真聪明。不然长大了他这些小聪明只会变成自作聪明。”

张支书:“那就得你好好教育了。”

方剑平想起教儿子就头疼,“你们说,他在小芳肚子里那么乖,会走路之前也挺乖。怎么这一会走会跑就这么皮啊。”

“爸爸,爸爸!”

方剑平的头更疼了,还不能吼他,“又怎么了?”温和地问。

小孩跑过来。

方剑平吓了一跳,赶紧拿走。

小芳看过去,一个还未脱壳的知了猴:“在哪儿弄得?”

张瞳瞳睁大眼睛装没听懂。

小芳知道这么简单的话他能听懂,估计怕方剑平揍他,“爸爸和妈妈不是要打你。这个东西可以放锅里炒着吃。你告诉妈妈在哪儿弄的,回头爸爸妈妈一起找,明天做给你吃。”

这样说张瞳瞳放心了,一手拉着一个带着爸爸妈妈去看。

王秋香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忍不住问张老九:“要不要打赌,小芳不这样说,他一准说不知道。”

老九:“这还用赌啊。”说着一顿,“大哥,你有没有发现,今年的知了猴好像特别多。”

张支书只觉得今年比往年吵,不过没往知了猴这上面想。一直以为是被张瞳瞳闹腾的。

他这么一说,张支书仔细听听,“确实。”看向左右的人,“是不是咱们村的花和树多了?”

张老九扫一圈,不论转到哪个方向都能看到很多花卉和果树,“可能。大哥,你家有手电筒吧?”

张支书点头:“有啊。在剑平和小芳屋里,咋了?”

“晚上给我用用。”

王秋香问:“找知了猴?你可拉倒吧。找一盆也不够电池钱。煤油灯还对不起你?”

张支书笑道:“自打放剑平屋里,我就没买过电池。不过你想找知了猴恐怕不行。”朝方剑平那边看去,“看样子他真打算给瞳瞳弄点。”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方剑平蹲下,手里拿着棍正往树根底下刨。

有人忍不住说:“那东西得用油炸或者煎。”

张支书:“要是早上刚脱壳的比较嫩,锅上擦一点点油,然后把锅烧的热热的,煸炒两下就差不多了。”

只用一点点油,胖丫忍不住看她娘。

王秋香嫌那东西麻烦,可是想想大胖再过两年就能当兵或者教书了,日子越来越好,于是说:“你能捡一碗,我就给你做。要是弄七个八个——”

“喂鸡。”胖丫主动说。

王秋香点头。

胖丫立即看大胖。

天气炎热,方剑平有心思教,大胖可没心思学,于是跟他商议每天下午四点开始补课,学到六点半,吃了饭洗了澡,看一会儿书,温度下去正好睡觉。

大胖计划好了,不希望被打乱:“我得看书。”

“你现在都不看晚上看?”

大胖点头:“明天上午天气热起来之前姐夫得考我。”

有人听到兄妹俩的话,忍不住问王秋香:“还上高中?”

王秋香原本想着又不能考大学,上到初中够用的就算了。

可是大胖不需要住校,学费对她来说不算困难,还不耽误争工分,王秋香又想让他再读两年。

高中生和初中生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听起来厉害。方剑平要不是读过高中,农场不可能给他转正。

方剑平还没高中毕业证呢。

再说了,他们农村人就算上到高中毕业,也不用下乡插队。

王秋香朝方剑平看去:“我还没决定,想听听他的意见。”

“胖丫呢?”来富家的问:“到秋该上初中了吧。”

王秋香想让大胖教她。

可是她隐隐听张小草说过,她要是有个初中毕业证,她公婆能名正言顺地把她调离兽医站。

王秋香又想让胖丫上初中。

“我也想。可是我们存两年钱也不够他俩一年祸祸的。”

张来富说:“这怕啥。等你家大胖工作一年就给你赚回来了。”

王秋香做过这样的梦,只是张家和王家两家都没出一个高中生,最有学问的就是方剑平。方剑平可比她儿子聪明多了,人家还是城里人,还只是个小学老师,她就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看到方剑平过来,王秋香问:“剑平,再过些天就开学了,你说是让胖丫跟大胖一起去,还是让大胖回来教她?”

“教她就能学心里去?”方剑平朝村子里看一眼,“跟胖丫大小差不多的都不上初中,回头她们去找胖丫,你还能把人往外撵?”

王秋香没想过这点。

往外撵确实不合适,她闺女又不是要考状元。

“那让她试一年?”王秋香试探着问。

张支书见她这么纠结,忍不住说:“试一年干啥。胖丫初中毕业赶明儿找对象也好找。”

“对啊!”王秋香忍不住惊呼,“我咋没想到呢。咱家以前农场没人,现在有啊。对了,小草最近来过没?”

张支书:“胖丫才多大?你知道十年后啥样?”

王秋香被这么一说,不敢再那么多小心思:“我就那么一说。主要还是想小草了。”

高素兰都不信,也不想跟她计较:“她有工作,要来也是周末。”

王秋香看她儿子。

大胖:“今天就是周末。”

高素兰一听这话忍不住看张支书,按理说该来了啊。

张支书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上次来还是农忙前?”

王秋香想想:“对。一来就招惹瞳瞳,气得瞳瞳让他们出去。”顿了顿,“农忙的时候没空招呼她,也没人给她做饭,她不来说得过去。现在都闲下来,要搁以前都该来两趟了。”

高素兰小声问:“是不是有了?头几个月胎不稳,她不敢到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