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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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平民并不用忍辱负重,也不是天生卑贱。只有自己都觉得自己卑贱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卑贱。
安黛尔想起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但她不仅没有放下警惕,反而脑中缓缓地想起了什么。
不等她真正回忆起什么,柏西学长就继续说了下去:“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天生血脉高贵,纵使是以魔法血缘来判断人的高下卑贱,也是不对的。纵然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也总有办法让这些所有的元素达到一个均衡。总有一些事情是普通人应该做的,总有一些事情是魔法师做的,既然都是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确实自然不应该存在歧视。”
他边说,边抬起手臂,安黛尔足尖点地,在他的臂弯下原地转过一个漂亮的胡旋,然后顺着他的手臂向后倾身下腰,再重新支起身子。
就在这个旋转间,安黛尔的脑子里电光石火般想了起来。
是了,现在的皇室,正是新政派,也就是所谓的亲民派,皇帝本身虽然出身高贵,但是据说皇帝的母氏并非贵族,虽说当时有人拿这一点出来抨击过他皇位的正统性,但是在位的这位皇帝和之前所有以血统为傲的皇帝都不一样,他反而将这一点拿出来,当成了自己最锋利的武器。
在他明里暗里的支持下,平民阶级的平权运动开始多了起来,过去完全彻底被贵族踩在脚下的平民也开始组建起了公会,皇室甚至出资办了一些平民公学,并且强令各大贵族学校开拨一部分的名额给各地公学,也是在强权的情况下,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平民受益。
虽说真的受益的平民比例并不是非常大,但这到底是一个开始。
安黛尔之前所在的伊娅修道院就是其中的一处平民公学,虽然以修道院作为依托,还有了神权的意味在里面,稍微带了一点特殊性,但是到底也算是蒙阴了。
平民和新皇派所期盼的更平等、更公正的时代看似正在缓缓拉开帷幕,但事实上,旧皇派的势力才是这个帝国上层建筑最强大的势力,虽说目前还有不少公爵和伯爵们没有表态,但两派之间早已暗流涌动,明面上倒是和平一片,私下里的对撞却已经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这也是柏西今天向安黛尔说这些话的原因。
柏西伯爵府虽然还没亮明态度,但是很显然,他,帕维尔·柏西,已经站在了新皇的这一边。
而柏西显然是在听到了安黛尔的那番话后,率先代表自己,向着安黛尔伸出了橄榄枝。
不管安黛尔之前是什么身份,从她受到了艾希曼的青睐,从她或者从SS级的任务里走出来,从她进入这个圣杯协会开始,她就已经开始进入一些人的视线里,并且拥有了被注视的资格。
她还是她,但是她的背后,注定会有越来越多和越来越复杂的人际往来和社会关系,比如她和艾希曼的这层关系,注定会受到越来越多的瞩目,大家也会开始评估,是否能够通过她影响到艾希曼,甚至安努克伦斯家族。
尤其是在安努克伦斯家族还没有明确表态的现状下。
而关于她为何会受到青睐这一点,也会被分析和挖掘。
比如现在,学院里隐约已经有了艾希曼是不是喜欢黑发碧眼这一款的传言,想必过不了多久,帝都里那些金发的女郎就会开始流行将头发染成黑色。
柏西也许是第一个向安黛尔伸出橄榄枝的人,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一曲很快闭,安黛尔和柏西的开场舞还有最后一支。
在舒缓的开场后,第三支乐曲曲风一变,转成了轻快的探戈。
这个安黛尔倒是恰巧会。
柏西本想像之前一样带她,却没想到,这一次,是安黛尔掌握了主导权。
柏西比安黛尔高出了足足一个头还要多,但是安黛尔踩着高跟鞋,倒是弥补了一些这样的身高差距。两个人的身体因为舞姿的要求,离得很近,但却又为彼此礼貌地留出了合适的空隙。他们的脸各向着一方,彼此之间并没有任何视线接触,只有声音在彼此的耳边响起。
安黛尔的眼睛刚好在柏西肩头的位置,而柏西只要微微侧头,就可以碰到少女头上透明薄纱一般的发饰。
“柏西学长是只代表自己吗?”安黛尔轻笑一声:“是因为觉得我是平民出身,所以应该天然倾向平民吗?”
“我可以且只能代表我自己。”柏西学长下颚紧绷:“至于第二个问题,难道不是这样吗?”
安黛尔不再正面回答他的反问,而是狡黠一笑:“我只是奥尔兰斯学院的新生,我需要了解和重新去认识的事情还有很多。”
柏西学长眨了眨眼睛,顺着她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帝国的成人礼是十八岁,虽说刻板地将人的成熟与否定论在某个年龄并不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但到底算是一个分界线。奥尔兰斯很大,这个世界更大,是应该先好好看看。”
他听懂了安黛尔的婉拒,但也顺势向她表明了自己不会放弃游说的态度。
说话间,探戈舞曲已经到了尾声。在最后一个收尾的定格动作后,两人同时松开了对方,各自后退一步,向着对方行礼,然后才抬起眼睛,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银灰卷发的少年神色依然是那样的冷淡,但他单片眼镜后的视线却仿佛并不如从前锐利,似乎柔和了几分。
安黛尔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她的衣裙丝毫没有零乱,依然是那副完美的样子。她礼貌性地向柏西笑了笑,提裙离开,打算去旁边休息一下。
连着三支舞下来,还是有点消耗体力的。
柏西学长也向着窗台走去,似乎想要吹吹风。
一身黑裙的爱蜜莉雅从影子里走出来,悄无声息地跟在了柏西的身后,她眉目间带着几分疑惑,似乎是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抬起指尖在他走过的空气里轻轻捻起了一点什么,凑近鼻尖闻了闻,眼中的疑惑却不淡反浓。
她盯着柏西的背影看了很久,最终还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