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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他奔到门口,才发现门口哪里还有他家主子,反而撞上了过来救人的大金王子。

王子看到没有蒙脸的公主,再看一眼被她追着杀的肖楚耀,立刻就对着大金公主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大金公主气得涨红了脸,拼命摇头。

大金王子略一思索后点头,然后他带过来的人立刻就朝肖楚耀围拢了上来。

肖楚耀不明所以,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作为锦衣卫副指挥使,他的武艺绝对不差,可因为大金王子带的都是大金内数一数二的高手,所以肖楚耀还是被抓住了。

大金带着的翻译官前来解释情况,应该是想让肖楚耀明白的死去。

“大巫曾经说过,哪个男人第一眼看了公主的容貌,公主就必须嫁给他,或者是杀掉那个男人。”

肖楚耀沉默良久,回答,“其实我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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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到底瞎不瞎这个问题其实问一下大家就知道了。

虽然肖楚耀看到了公主的容貌,但因为他是太子殿下的人,所以为了避免引起两国战争,大金王子还是带着人找到了圣人。

圣人表示肖楚耀是太子的人,需要让太子来裁决。

就这样,肖楚耀又多活了一段时间,等太子过来。

太子殿下已经擦完嘴了,他慢慢悠悠地晃过来,看一眼被人压着跪在那里的肖楚耀,仿佛只是在看一块砖。

还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的那块砖。

“主子!”

“那就杀了吧。”

周湛然神色漠然。

肖楚耀一愣,满腔热火瞬时熄灭,他看着自家主子镇定的表情,突然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公主怎么可能杀人呢?主子这是在救他啊,他面冷心热的主子……剑过来了!

那边的大金公主随手抽出一柄侍卫的剑拿在手里,猛地朝肖楚耀刺过来。

肖楚耀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握住刺过来的剑。

锋利的剑身割开他的掌心,鲜血汹涌流动,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肖楚耀的表情变得极其深沉。

“公主殿下只是因为一个面纱就要杀人吗?”

“大巫说过……”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肖楚耀抢白。

“我们大周女子虽戴帷帽,但并不会因为区区容貌被窥而委身嫁人。你们大金女人常常看不起我们大周女子,觉得我们大周女子太过柔弱,怎么如今反倒是你们比我们还要柔弱?被看到了脸就要嫁要杀的?我们大周女子外柔内刚,你们大金就是外强中干!”

好嘛,这番话分明就是要挑起两国矛盾了。

气氛瞬间陷入僵持,只有尽职的翻译官还在跟大金王子翻译刚刚肖楚耀说的话。

肖楚耀一开始义正言辞,现在已经开始流冷汗。

他怂了,“其实,我刚才说的话也……”

正在此时,站在一旁的大金王子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翻译官道:“这位勇士可以娶公主。”

肖楚耀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大金公主看着肖楚耀红了眼眶,那双翠绿色的眸子像初春碧色的湖。

肖楚耀心头一紧,“我……”

翻译官继续翻译大金王子的话,“勇士不娶的话只能死。”

肖.勇士.楚耀:……

真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

肖楚耀缓慢松开自己握着剑尖的手,表情凝重,“不娶,也不想死。”

然后,就在一瞬间,大金公主手里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肖楚耀夺了过去。

肖楚耀将沾着自己鲜血的剑抵住大金公主的脖子,“在我们大周,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是后半辈子的托付,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嫁人呢?如果你父皇让你嫁给一条狗,一只猫,你也随便嫁吗?都说你们大金女子比大周女子开放,我看倒未必。”

大金公主被肖楚耀一噎,登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翻译官跟随大金公主和王子多年,自然明白大金公主现在是什么意思。

“这位勇士说的太快,公主没听清。”

肖楚耀:……

肖楚耀面对着如此情景,终于想到了他家主子。

“主子……”

主子咸鱼似得瘫坐在高椅上,一点都没有主子的样子,甚至在对上肖楚耀苛责的视线时理直气壮,“让你救人,没让你看脸。”

肖楚耀:……

那边,翻译官将肖楚耀说的话翻译给了大金公主听。

公主睁着眼,呆呆看向眼前的男人。

肖楚耀长得不丑,反而有点帅。

虽然他现在落魄又狼狈,脸上都是黑色的灰,但那双眸子却坚毅至极,甚至还在发光。

突然,大金公主伸手握住他满是鲜血的手,推开那柄剑,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此情此景,肖楚耀有点慌。

看着离开的大金公主,圣人想了想,道:“将人关入昭狱。”

老糊涂的圣人大概是忘了,昭狱是肖楚耀自己的地盘。

看管昭狱的锦衣卫看到肖楚耀进来,赶忙招呼,“肖副使想住哪间?”

肖楚耀选了一间复古式阳光房。

昭狱里的牢房多不见阳光,只有几间被开了一个小小的四方窗,能看到外面的日头。

被关进了昭狱里的肖副使四十五度仰头看天。

他有点后悔。

天上给他掉了个漂亮老婆,他为什么脑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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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肖楚耀悔得肠子都青了,那边郑峰听到传闻,气得噎出一口血来。

他在大金公主身上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就是为了娶她,没想到竟然被这个肖楚耀横插一杠进来。

幸好,大金公主似乎是要杀了那个肖楚耀。

只要肖楚耀死了,他还是有机会的。

“咳咳咳……”

郑峰旧疾复发,开始日日吃药。

李绸儿每天都会亲自替他煎药送来。

郑峰虽然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但他知道,李绸儿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男人抬手接过李绸儿递过来的药轻抿一口,然后皱眉。

李绸儿道:“药要热着喝才好。”

男人拧眉,一口气喝下,然后喝茶漱口。

李绸儿心情极好,她告诉郑峰,“听说锦衣卫所里面的肖副使看到了大金公主的脸,现在正被逼着娶这位公主呢。”

郑峰端着茶碗的手一顿,他偏头看李绸儿一眼,“不是说要杀了他吗?”

李绸儿脸上笑容僵住,“怎么可能真杀呢?他毕竟是锦衣卫所的副指挥使。”

郑峰冷笑道:“一个奴才罢了。”

怎么可能娶大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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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被关进昭狱了?”苏枝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紧张。

她觉得自己跟肖楚耀也算是有一点革命友谊,便命人替肖楚耀送了一点东西过去。

虽然肖楚耀自己选了一个阳光房,但毕竟是昭狱,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送东西过来了。

“肖副使,长乐郡主差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这句话替肖楚耀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阳光房被铺上柔软舒服的垫子,然后是一张躺椅,躺椅上面被铺满厚实的垫子,还有新制的棉被,外加一套茶具,几盒点子并干净衣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装着花的花瓶。

肖楚耀净身过后躺在柔软的躺椅上,正面就是那个插着花的花瓶。

漂亮的野春梅,跟昭狱这种地方实在是不搭配极了。

说实话,他当锦衣卫这么久了,风里来雨里去的替自家主子处理事情,从来没有一日清闲过。

他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这么舒服,只是单单躺着,就能这么爽。

肖楚耀的咸鱼机制被触发,他睁着眼躺在那里,鼻息间是幽幽花香,入目是四方窗户。

阳光倾洒而下,肖楚耀突然感觉阳光是那么美好,天空是那么湛蓝,小鸟是那么可爱。

他身上长久而隐痛的那些日夜折磨他的伤口突然间就不疼了,脑中粗粝抽拔着神经的手也猛然消失不见。

沉甸甸的,积压在脑中的压力,在这一方牢中,突兀消散。

肖楚耀想起他对大金公主说的那些义正言辞的话。

他指责别人无法从局中脱身,不想自己竟也是局中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突然清净下来的肖楚耀抬起自己伤痕累累的手。

掌心那道痕迹几乎深到骨头,要把他的手掌割开。虽然已经上过药,但这么深的伤口,他这样的血肉之躯,没有一个月怕也是不能好的。

明明是这么可怖的伤口,肖楚耀却并不觉得可怕。

因为他看惯了。

可现在,他看着这道伤口突然感觉到了害怕。

他猛地攥紧手,把自己深深埋入躺椅中。

柔软的垫子,松香的被子将他包裹起来,让肖楚耀连心脏都松软了。

或许,他也该为自己而活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