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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分类里使劲的找!小千穆真是太过分了,刚刚可是超期待、超激动的——结果搞半天是逗我们的,必须惩罚你来个十首!”

萩原研二跟松田阵平一起疯狂扒拉曲库,然而到底是跨了个国家,能找到的只有一些老歌,千穆气定神闲地表示听过不代表会唱,更何况他打小就不爱听歌。

“……反正你就是怎么都不会唱对吧。”

“唔,我以为你们早就猜到了?”

“啊啊啊啊失策了,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蒙混过关,我说大家,你们有没有觉得小千穆突然变狡猾了?!”

被耍了一通的小伙伴们齐齐翻白眼,也不抓着变滑溜的猫不放了,改成围攻更好欺负的降谷零。

降谷零孤立无援,连发小都笑着逗他,看样子根本没打算支援一把,最后只能半扭捏半紧张地上去,点了一首曾经海内外大流行的经典老歌。

他开唱之前还一副“伤了你们的耳朵别怪我”的冷酷决然表情,结果没多久就进入了状态,投入地放声高歌。

“抬头向上、大步走吧,希望不要流出泪水,回想起了春天,一个人孤单的夜晚……”

“抬头向上、大步走吧,数出探出云层的星星,回想起了夏日——”

这是一首旋律特别的励志歌曲,带着浓浓的昭和气息,歌曲描述的是一个在夜间仰望星空的孤独男子,背离春天后,仍坚强地抬头前行。

降谷零的嗓音本就很有特点,与昭和风意外地相贴,歌词的内容,更是巧合地贴近了他现在的他还一无所知,但也许注定的未来。

唯一提前知道了这个巧合的人正静静坐在角落,绷直的背脊不知何时就已放松,以省力的姿势后靠,左手搭在皮质沙发的扶手上,身子偏向的却是正热闹着的那一边。

唱歌的金发青年神情沉醉又严肃,似乎还沉浸在了歌中的孤独中无法自拔,然而唱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没在调上。

他早由剧本写定结局的、注定将逐一消失的朋友们,有的煞有其事地挥舞充气棒给他加油,有的笑出了眼泪狂拍大腿,还有的表面很给他面子,其实悄悄摸出了手机开始录音……

“一个人孤独的……哎?原唱呢?喂,谁给我把原唱切成纯背景伴奏了!”

降谷零唱着唱着突然恼怒,没有原唱的歌声打底,他可发挥不好。

被他一一怒视的五人先后摊手,或者甩了甩手里的充气棒,表明自己没空给他捣乱。

降谷零怀疑的目光缓缓往旁边移动,终于落到原本最先排除怀疑的某人身上。

他顿时瞳孔震动,仿若遭到了意想不到的背后打击。

这是质疑为什么从不参与的特例要和逗比们同流合污的谴责目光:“——源!千!穆!怎么会是你!”

千穆收回刚按下切换伴奏的食指,对此毫无负罪感:“不管有没有伴奏你都自成一派了,让你更自由地发挥,说不定就有震荡世界的新唱风诞生了,不好吗?”

“…………真是谢谢夸奖啊。”

“不用谢,我很满意,你们继续。”

“你这是准备做个只负责翘着腿听的大老板么!”

“哦,包厢的钱我来付也不是不行。”

“——谢谢老板您请坐好,零继续继续!小阵平等会儿接着上哟,再下一个是班长,一看就是麦霸的景压轴准备,快给我们的大老板唱起来。”

“请问你自己呢?!”

“别拦我我现在一定要把研二打一顿……”

间歇性发作的日常吵闹又来了,千穆见怪不怪喝起他自带的白开水,等五人闹够了继续唱歌,那之后包厢里便是真正的群魔乱舞,没一个人是来好好唱的。

松田阵平把一首好好的情歌唱成了黑帮火拼bgm,伊达航为了安慰降谷零和他一起合唱,结果没唱两句就被后者带偏到了南半球,诸伏景光本来是看上去最正经的一个,但点的歌竟然是狂野重金属风,再多听几首估计就要把人的脑袋轰飞了。

千穆到底是练出来了,在包厢里待了两个小时,竟然没有被炸到当场走人。

靠在沙发上,他的神色越来越慵懒,姿势越来越随意,几乎有点像缩在了柔软的沙发垫子里,当旁边的逗比们又闹出幺蛾子时,居然也懒得再控制面部表情,无声地笑了笑。

同样是与以往露出过的笑容,截然不同的笑。

是的。他注意到了。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堪堪高立而起的防线,似乎随时会崩塌,毁掉下方努力至今,绝不容许被破坏的心血——

但,只要保证不会坍塌就行了吧。

千穆深知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极端自私的人,以此为基础,抗拒危险,畏惧死亡,天知道或许存在的底线能起到什么作用。

自私自利者只会做利己的选择。

与主角团的交集是计划外,可既然已经甩不掉了,那维持这样的状态也不错。

至少,在像这样的时刻,他的心情总是不错,而好的心情也是延续寿命的保证。

——嗯,的确只是利益抉择,与他的个人想法无关。

飞快理顺了逻辑,千穆面上的神情更自然了。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就把自己从沙发里拔出来,挪着步子往外走。

正在舞台中间闪耀的麦霸萩原研二唰地扭头:“小千穆你去哪儿?”

“坐累了,出去透透气。”

“我和你一起?”诸伏景光作势跟着站起来。

“不用,你们继续唱,包厢时间不是只有一个小时了么?不要浪费,我等下就回来。”

“哦那好吧,你自己慢点啊,别忘记包厢号找不回来了。”

对于这种蠢话,千穆直接屏蔽,自己出去了。

他的确是出去随便逛逛的,包厢里太闷,坐久了确实不太舒服。由于KTV内始终有些散不掉的烟酒味,他干脆下了楼,在商场里一层层往下。

换成两个月前,千穆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人流巨大的商场,里面有太多他不想看见的东西,太过危险。

现在千穆的心理阴影有了明显好转,不直接接触就不会有什么反应,这一点他却是隐藏得极好,还在小心翼翼防范周围出现尖锐物体的主角团浑然不知,他当然不会去提醒。

扶梯到了二楼就下不去了,一楼的自营卖场正在重新装修,入口和出口都被封锁住,不让外来者进入,下午他们路过时看到的那几辆大卡车,应该搬运的就是卖场里的货品。

千穆本已打算原路返回,可当他的视线无意间越过电梯扶手,落于一楼的中庭。

放置在一楼中庭吸引顾客的艺术雕像,被一块黑布粗略地盖住,从他这个角度还能看到几个铺面,铺面外也都被防灰的黑布罩住,将店内的情景匆匆遮掩。

店门外的瓷砖地面大量铺盖着装修时落下粉尘,即使隔了两层楼的高度俯瞰,也能看见留在上面无数凌乱的脚印。

但此时楼下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

千穆的眼神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他上到了三楼,拐过弯就是通往四楼的扶梯,可这一刻,他意外地犹豫了几秒钟。

一股无缘无故的不安感忽然浮现,千穆侧身避开后面上来的人流,走到扶梯旁的玻璃围栏边,再往下看了看。

这次转身,他没有管扶梯,快步向前找到了消防通道,从这里重新下了两层。

消防通道内,通向一层的门自然也是锁死的。

千穆抬头望去,摄像头攀爬在楼道顶部夹角中间,镜头处一片漆黑,没有闪烁的红光。

监控没有在工作。

“砰——!”

他直接踹开了挡在面前的消防门。

商场内的嘈杂音乐和人声盖过了底部的重响,即使有人听到,也会默认是装修时的噪音。

红发青年如此无阻碍的进入了一层,走在不会被楼上之人看到的死角中,矫健似一只习惯于黑暗中警觉行走的夜行生物。

随便掀开遮住店面的黑布一角,店内的装陈一切如旧,商品几乎都好好地放在货架上,脚印只在店外徘徊,不曾延伸进店内。

只有一个地方除外。

千穆稍稍用力,搬开了堵在一家看似平常的钟表店门口的装修器材,他进到里面,借着手机的光环视一周,穿过昏暗下仿佛彻底失去灵魂的玻璃展柜,走向了一个角落。

嘀嗒、嘀嗒……

钟表指针还在有条不紊地转动着。

千穆绕进一个大概是仓库的里间,在货架前同样一片狼藉的地板间,摸到了一点怪异的凸起。

他扣住微翘的凸起轮廓,用力一提——

钟表店的地板之下,还有一个仓库。

借着一点微光隐约可见的是,这个仓库可不小,准确的说,这里大概是整个卖场的地下仓库,已经在此隐藏了不知多久的时间。

地上的普通商品没有运走任何一件,真正被匆匆运走的,大约是堆放在仓库里的一些特殊的“货物”。

阴暗到冰冷的空旷仓库内,充斥着一股陈旧腐败、令人作呕的气息。

千穆几乎是立即抬手捂住口鼻,瞬间冰冷起来的表情难以遮挡,微微战栗的瞳孔尽显厌恶。

他其实没有嗅到什么明显的味道,也没有亲自动手去搜寻四周的痕迹,但心头的不适感,已经告诉了他“货物”会是什么。

虽然已经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可时刻敲击胸膛的不安竟还未退散。

到这一步,千穆面上的神色已经足够难看,甚至不知怎么被怪异的心理作用影响,他竟忽然觉得有些冷,手指关节不自禁地僵硬了起来。

不祥的预感,持续到了他转动手机自带的一点光源,照到了就在不远处隐有光亮的地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