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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哧。”

白兰地把椅子搬回去给自己坐,波本权当做没看到,双手环胸,靠墙而站。

表面上,他正嫌弃却不得不专注地盯着白兰地的一举一动,表情冷漠,完全看不出他已神飞天外。

波本的眉头在白兰地背对他时微微皱起。

他在思索,千穆离开之前,特意说了一句没带手机,是不是给他的又一个暗示。

千穆的手机应该不至于一点电也没有,对于目前处境下的他们而言,确保随时可以联络更重要,而他专门把手机留在安全屋,只能让人瞬间联想到,他想要避开方舟的监视——这又说不通了,方舟不会被限制在随机携带的通讯工具里,它更像一个流动的网络,在东京范围内,它可以出现在特殊场景外的任何地点。

波本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无数紧凑相连的画面:

红发男人离开别墅区,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人流渐多的街头。

路边商铺屋檐下不起眼的角落藏着摄像头,略有些燃灰的镜头深处,代表开启的红点匀速闪烁。

当一道鲜艳的身影进入捕捉画面时,蔚蓝色的奇异荧光取代红色光点在镜头中央流转,又像是跟随他一同经过般,忽然一闪而逝。

不紧不慢地,红发男人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他在分岔路口等待二十秒,三色的指示灯竖立在他的右手边,红灯切换成绿灯的刹那,熟悉的莹莹蓝芒无声从红中跳转至绿的角落,从高处俯视他先迈出左脚,向灰白斑马线的另一端前行。

穿学生服的中学生戴着耳机,从面对面的方向走来。

打扮时髦的年轻女性跟远在外地的朋友一边通着电话,一边加快脚步,绕到原本走得更快的男人前面。

他们擦肩而过时,似有一丝蓝光从耳机的外轮廓缝隙内透出,装饰有精致亮片的手机也闪闪发亮,五颜六色,盖住了其中异样的蓝光。

如难以抵御的传染病源,又如用非正常方式点亮的星点,一息之间辐射四周,遍布贯穿斑马线和人行道的人群,蔚蓝光点连接起来,宛如一片闪动不停的星海,带有一股叫人恐怖生寒的美感。

以最中央的红发男人为中心,这道密不漏风的可怕之网会随着他而移动,还会不断扩散,似无上限。

它们一刻不松地注视着他,他要去哪里?

也许的确如他所说,是往购物的超市去,但这平常举动下的不平常会是什么,冒着被无数双电光流窜的眼睛锁定的风险——他想要见谁?

最终的画面,红发男人在某个隐蔽之处停下。

四周不见紧跟其后的蓝光,这或许是他百般努力才得到的安全间隙,在这里,他等待片刻,等来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一道模糊的人影从阴影里走出,联想到这里的降谷零内心很想知道他是谁,于是,画面由此拉近,突破黑雾,放大了红发男人所等待之人的真容:

利落的黑色短发,凌厉如刀的绿瞳,背着枪袋走来的男人神色冷峻,周身萦绕的威势如狂风般劲峭——好巧不巧,他有一张化成灰也能被降谷零一秒认出来的脸。

……赤·井·秀·一???!!!

合理衍生出的想象画面顿时碎得稀巴烂,回到现实中来的波本一阵气血翻涌,差点被自己的脑补气吐血。

跟小伙伴们欢喜团圆嘀咕了半个月,又跟千穆结伴了几天,降谷警官几乎——几乎要忘记FBI带给自己的毁灭性打击了。

什么一个月好兄弟天价礼物FBI能有偏偏他没有,再来个秘密会面悄悄话还是不带他……

一个月偷猫的阴险狡诈无耻FBI滚出岛国!对,把猫留下,自己滚!!!

波本情绪起伏剧烈,好在自控能力高超,顾及到白兰地的存在,只不过是冷成冰渣的脸变得稍微扭曲了一点点。

通过好眼神注意到波本的异常,白兰地手持拖把哼哧哼哧拖地,不着痕迹朝白痴卧底翻了个白眼。

盖章了,波本也是个神经病。

作为夹在两个神经病中的唯一正常人,他真是不容易。

另一边。

降谷警官认真的脑补可以离谱到大力创飞剧本,随便发散的脑补反倒能撞上现实。

当然,要砍去发散过头的惊悚部分,留下来的才是真相。

千穆出了别墅区,全程正常地走着路,路过的街道和行人也都很正常,理所应当,他并没有被半人工智能派出的诡异蓝光跟踪不放。

真·人工智能弘树完全忘记了自己留在现实的本体,那孩子在数码世界玩得不亦乐乎,今天还在网上和少年侦探团加一瓶即将掺水的酒组队玩游戏,岛国区域赛冠军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了,这个成员平均年龄不超过12岁的小组目标世界冠军,正为实现梦想不懈努力。

弘树高度信任自己的新晋永久偶像源先生,丝毫不担心这位改变了世界的梦想家会胡作非为。

毕竟没了人工智能意识的超级电脑只是一台机器,根本没用处,源先生要想胡作非为,也不需要利用他。

其实也算是利用了,用来忽悠红黑双方一干脑补帝,场外几十亿柯南读者和围观群众马上也要被唬得一呆一呆。

不过,如果知道自己能帮助柯南乱七八糟的主线加速完结,诺亚方舟肯定会高兴的。至于被男人敷衍地去掉前两个字,压根懒得重新取名这种细节……不重要啦。

行走的路线跟降谷警官脑补中的不同,去那家超市,不需要再过马路。

千穆想着自己即将要见的那个人,步伐要比平时稍慢一些。

怎么说呢……那个人的想象力,倒也没有警官们那么丰富,某些时候做出的事情靠谱中透着几分离谱,看似离谱又好像有点靠谱,全因为这人的风格就是如此,他做事务实,只看效率。

无论是“阿方索·克托尔”与“诸星大”真情含量极低的短暂交集,还是后来“Glendronach”与“Rye”在研究所的“偶遇”……他们始终势均力敌。

即使未来成了亦兄亦友的关系,也抹除不掉两人目光相对时,赤瞳与绿眸之间相持不下的锋锐。

他是最强大的对手,最可信的亲友。

赤井秀一,他是除了贝尔摩德和宫野志保外,陪伴源千穆的时间最长的人,他足够了解他,对被隐藏的秘密,他也比降谷零等人触及得更深。

当年千穆状态糟糕,根本没有考虑未来要圆剧本的事情,所作所为皆无掩饰,而从三年前到现在,Gin和贝尔摩德的态度和行为,全都留有可以称作疑点的破绽。

用“BOSS不能舍弃的亲眷”来解释,也完全说得通,不过,就看赤井秀一会不会往那方面想。

“还真没有十足的自信……”

可以完美无缺地,将这个敏锐如狼的兄弟瞒过去。千穆并不吝于承认这一点。

他也不介意承认,回来之后,他的安排中,的确存在似有若无把秀一边缘化的痕迹。

当然不是他“怕”了。

他想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机会——路过的克托尔顾问和无意碰瓷的外国友人诸星大,因为剧本捣乱而戛然中断的争斗,总该分出个胜负了,不是吗?

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在那段戏剧化突变尚未出现的时间里,两人把对方视作棘手/讨厌的对手,并或多或少存着几分相争之心。

好吧,千穆倒没有那么介意,但他那时候觉得装模作样的诸星大,每天固定时间来敲实验室门的莱伊很烦是真的。

跟他记某人屡次碰瓷、永生难忘的厨艺摧残、BOSS亲自泄洪还死活不跑、二话不说炸研究所、用伪装制造精神冲击……等等的仇,想要最后玩一场没关系。

他只是习惯有始有终。

“那么。”

轻轻自语时,千穆平静的目光向前,已经看到了数十米外无比醒目的男人。

他笑道:“要做我的兄长,不再努力点可不行。”

“没有多余的提示,秀一,你能像志保那样,顺利地猜出来吗?”

夹在中间来去的人影阻挡了视野,赤井秀一没能看清那方之人全部的口型,自也拼凑不出唇角含笑的他望着自己,在缓缓说着什么。

在那个人想着他的同时,赤井秀一也在想着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他在外面等了一天,这才得到消息,赶过来。

应当带上志保,但他这次还是没有。

理应愧疚地做点解释,然而,茶发女孩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询问他要去哪里,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十七岁的宫野志保本不会做出这么幼稚、缺乏安全感的举动。

她做了十三岁的宫野志保做过的动作,重复了当初她惶恐不安,向唯一可依靠的男人提出的请求:“Rye,你能把我哥找到吗?”

“一定会的。”这次的回答却与当初不同。

他也是说给自己听:“找到了,我会把他带回来,漫长的噩梦,该结束了。”

怎么找不是问题。

在四年前,他牵着志保的手,漫无边际走到的超市正门外,赤井秀一再度一眼看到了那个人。

就像他曾经的心声——不论何时何地,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模样,红发男人都是人群中最醒目的那一个。

对方看他亦如此。

千穆朝他微笑的时候,赤井秀一也笑了。

“这次再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结果是一样的。”

更麻烦的,更糟糕的,全看过了。

打包带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