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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非说完, 安抚似的揉了下姜时念的后颈,用手指给她把长发简单理顺,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转身进房间,将纸袋里的防寒运动装拿出来, 展开上衣扯下吊牌,回到浴室门口,望了一眼镜面。

这么一两分钟的过程里,姜时念耳根血红,本就过分昳丽的一张脸完全的活色生香, 她紧咬着唇一动没有动, 像光天化日之下受到冲击太大, 已经不能面对他。

沈延非唇边弯了弯, 把姜时念揽回来,让她面对他, 把奶酪色的运动衣帮她慢慢套下去。

衣服厚软, 偏宽松一些, 她手臂还没伸进来,就这么把上身一起包裹住, 冲淡了艳丽, 显得稚气纯美,一如从前刚上高中那年,规矩穿着海蓝色校服, 小心翼翼敲响他门的小姑娘。

沈延非深深看着, 握着她黑润头发从衣领内捞出, 略有失控地抚了抚她脸颊, 低头在她眉心上短暂的浅吻。

姜时念这才找回正常声音, “樱桃”什么的她是万万说不出口,她都想象不到这个男人是怎么能慢条斯理,毫无戏弄意味,语调正经讲出这句话的!

她也没法跟他讨伐。

扣子是她找沈延非帮忙系的。

前面那一枚也是她自己没弄好才崩开。

至于碰到胸……

是她太不禁刺激,随便一下就有反应行了吧!

姜时念在心里抓狂地呜了声,实在没正当理由跟沈老板有什么抗议。

她低头蹭了蹭自己高温的脸,只能装作镇定,也跟他一样当做无事发生,快速把上衣穿好,绕过他去床边继续找其他的外衣,确定他的角度看不见,她手腕才泄露出不稳的颤意。

她不止没法直面沈延非,她连浴室里那面镜子都难以直视了!

姜时念只想赶紧整理好远离现场,但沈延非偏偏不让她如愿,等她把外套鞋子都穿整齐,拉上随身背包,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想走的时候,沈延非从后面抬起手,轻而易举勾住她包带,把她拉了回来。

力量悬殊,姜时念包又很大,她不由自主地转过半个圈,对上沈延非的眼睛。

沈延非眉宇间神色淡淡,隐约噙着一点笑,把她包的侧袋拉开,随手放进去一个火柴盒尺寸的黑色电子设备,有点重量,顶端闪着红灯。

“知道你们组里带了定位器,但这个更精准一点,你贴身放着,”他口吻沉缓,虽然没有强迫的意思,但显然不会接受拒绝,“只是为了保障安全,不是要监控你。”

他笑了笑:“我如果真想控制,不会用这种方法。”

姜时念当然知道,所以默许收下了,沈延非费心为她提供的东西,她不想不知好歹地去拂他意,但受刚才浴室冲击的影响,她顿了顿,还是轻声说:“其实你不需要花时间准备这个,路线组里都反复试过了,没问题,而且一天就回来。”

沈延非不置可否,只是淡声陈述:“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

姜时念没有说完,沈延非已经微俯下身,影子被旅馆房间不算明亮的灯拉长,徐徐铺展开灰沉的包围,把她的轮廓不着痕迹覆盖其中。

他深刻眉眼沁着墨,面不改色盯进她清润的瞳仁里:“事实是,不止针对这一次,你走出我视线太远,我都不能放心。”

姜时念怔住,心口被无形绳索抽笞一下,明显的收缩感过后,她不禁默默苦笑,沈老板只是暗示她擅自离家来云南的事而已,结果三言两句,完全没有歧义的话,都带着蛊。

她说不清当下什么心境,想佐证或强调一样,认真答:“我们又还没离婚,我不会跑的。”

沈延非忽然沉默。

听不到他任何声音,姜时念心飘在半空,睫毛垂了垂,眼神不经意凝到他近距离开合的唇上。

寂静片刻她又错开,本以为只是浮皮潦草的一瞬,根本不会被察觉,房间缓慢凝结发稠的空气里,沈延非却好似有意揭过了刚才的话题,徐徐压下声问:“姜时念,距离你下楼集合就剩两分钟,你如果有别的要求想跟我提,现在还不晚。”

姜时念知道他暗示什么。

她像被软刺扎到,冷静说了句“没有了”,抓紧背包,不再跟沈延非多谈,也没有回头看他,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正撞见站在外面等她的童蓝想敲不敢敲,一脸纠结。

童蓝见她出来,忙把手中的保鲜盒举高:“念念姐,我给你带的水果,路上吃,都洗好了,你看这个樱桃,早上刚买的,超红超硬,特新鲜,先尝两个,肯定巨甜——”

姜时念目睹着童蓝从盒子里特意拎起两颗通红莹润的樱桃,上面还挂着水珠。

——“樱桃成熟而已。”

男人嗓音静静,如同回响在耳边,她好不容易忘掉一点的画面又被轰然拽到面前来。

姜时念手指紧抓着双肩包的带子,手臂无意识地压在自己鼓胀胸前,唇舌都开始发紧,她咬牙说声“谢谢不吃”,就加快速度离开房间。

后面敞开的门里,沈延非极浅淡的笑溢出,意味难明,直朝耳膜深处钻。

姜时念揉揉耳骨,怀疑沈老板准备的这身衣服实在太厚,还没走远,她已经热到要流汗。

进山的大部队在民宿楼下集合,一共两辆车,走陆路和水路的两拨人从这里就要分开,接下来开往不同的进山入口。

水路大部分在乘船,陆路完全是徒步,边陲山谷,密林丛生,好在因为深山腹地里采伐基地的存在,早就开辟出了相对好走安全的路线,只要按部就班,还算轻松就能到达,耗时也不至于太长,早上出发,中午足够到目的地了。

姜时念上车前才拿到最终定下来了两路名单,她这组陆路里,除了两位男嘉宾之外,居然有董晗。

姜时念略感意外,她以为董晗躲她还来不及,等到靠窗的座位上坐好,她才有空看了最后排的董晗一眼,女明星裹着大围巾,郁闷窝在角落。

这时候导演发来微信:“时念,你多担待,董晗一开始不知道另一条是水路,嚷着要进二组和你避开,结果到昨晚我们才了解到她其实怕江怕河的,就只能临时改一下,让她和你一组了。”

姜时念倒是不在意,她正要回复,通知栏跳出一条新的信息,发送人是沈延非。

她把导演往后排,马上切换过去点开,屏幕上是他看不出情绪的一句话:“如果你没有那种打算,就不要再对我提那两个字。”

姜时念疑惑了几秒,突然醒悟,他说的是,她那会儿并无特殊意思,随口讲出的一句“离婚”。

她抿抿唇角,想跟沈延非说她确实没想那么多,本意是要告诉他,只要婚姻关系存续,她走再远也不会跑掉,他不需要费神担心这个。

但归根究底,这个词的确不该随便说,哪怕她跟他离婚是迟早的事,放嘴边也不好。

姜时念双手握着手机给沈延非打字,按了两下,潜意识驱使,她朝打开的车窗外望了望,对着自己住的那间房抬起头,平静呼吸猛一窒。

沈延非就站在窗口边,夹花的玻璃大开,早晨风轻,吹散他微敞的领口,刚亮起的天光拂在他眼窝间,神色被亮度模糊,只有高挺鼻骨下,淡色的唇格外鲜明。

这个时间,他不该有空,七点半节目组出发,八点不到他的视频会议就要开始,他理应去专心正事了。

但沈延非依然站在那,没有出声,也不存在多余的动作,只是目光相碰缠绕后,口型跟她说了两个字,随后弧度略略上扬。

等小组集结完毕,车启动往前开,杂乱的引擎和说笑声混合着,姜时念额角抵靠在冰凉的窗户上,眼前始终是他染着曙色的优越唇形。

他在对她说:“等我。”

两辆车在路口分道扬镳,陆路组经过不到半个小时车程,到达进山的入口,除了姜时念在内的嘉宾团之外,这组还有一个熟悉路线的节目组副导演,两个跟拍摄像和三个负责帮忙拿东西照顾大家的场务。

人员已经够多了,本身节目组又是经常跑外景深山的,经验丰富,加上童蓝到了云南后一直不吭声的在水土不服发低烧,姜时念担心她吃不消,就没有带她进山。

其他嘉宾照着沈太太的标准,也没好意思表现太矫情,明白如果人数太多,反而会给徒步增加负担,一人出状况,就会影响整体进程,于是都留下了助理,打算这一趟自力更生。

进山全员都各自带了背包,里面装着必要的随身用品和防护用具,包括水和一点其实用不上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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