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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页曾匆忙留下潦草字迹的课本。

右耳爆出短促的剧痛,牵连心脏被握到不成形。

沈延非眼帘微垂,忽然松了松手,看到自己叠好的那支玫瑰,白色上到底沾了他的血。

她纯白就好,她可以轻松无瑕,根本不需要被他沉年的血污染,留下擦不掉的厚重痕迹,她做一支铃兰,做白色玫瑰,做天鹅,做至高无上的公主,不用为他奔忙冒险,更不要于心有愧。

帐篷里的人影突然动了动,慢慢拉开门上拉链,露出灯光照应下,女孩子素面朝天的脸,她浸着温软水色的雾,月似的干净皎洁。

从第一眼,她就是那轮月亮,无论走过多少时光,都永恒不变高悬在他死寂的夜空里。

姜时念看着他,双手撑地,弯了弯眼,她摊开右手手掌,里面露出一把包里备用的折叠小刀,她翻转,刀掉下,轻声含笑说:“学长,我再也不用拿刀了,你送我的花,我人生里得到的第一束花,当年就收到了。”

“你说奇怪吗?”她问,“我明明不知道这束花从哪来,就收了八年,我课本后不清楚谁写的字,我也一直留着,从姜家离开,我带的东西很少,除了跟你结婚的户口本,好像就只有这个夹着花的课本。”

她抬着脸,干净纯美:“我一无所知,可我留下了你存在过的痕迹,从最开始就是注定的,我一定会到你身边,对不对?”

沈延非喉结滞涩地滚着,慢慢走到姜时念面前,一如当年,他重伤撑不住力气,在她帐篷前跪下来,放下那束告别的花。

“知道了?”他语气还称得上平静。

姜时念却心如刀绞:“不小心知道的,你到底没能瞒住我,就算不是这一次,总有一次,我会发现。”

他眼里太黑,黑到浓稠凝固,没有光能透得进,他托她脸侧,拇指刮过她饱满嘴唇:“为这个来的?为这个,所以才不顾后果,急着见我?”

姜时念愣了一下,乍然听懂他的意思,心口喷薄出的酸涩要把人溺毙。

她咬着牙,反而不正面回答了,掐住他手腕,迎着他质问:“沈延非,你是不是抱着可能会回不去的念头才来的?!你觉得我对你只是一场时间还很短的热恋,就算你没了,我最多伤心一段,就能拿着你的遗嘱,用着你的财产,往后好好生活,是吗?!反正我有家了,有父母了,你不是我海面上唯一的浮木,所以就算结束也没什么,是吗!”

一字一句,都在蹂.躏他心。

姜时念一定要问:“你真希望,对我来说结束也没什么?”

“结束”这个词是给他的极刑。

沈延非顿在她脸上的手环到她颈上,虎口卡着喉管,把她扣向帐篷里面,他侧身哗的拉起那道门,旁边灯盏翻倒咕噜滚着,光影错乱,晃遍氤氲的视野。

他压她到揉皱的被子上,固定在身下,她长发铺开,漆黑散开的一团,缠住他侵占的手指,他撑着身,她颈上脉搏在他掌心砰砰跳动,弄脏了玫瑰的血,也玷污或霸占一样,沾上她雪白皮肤。

“结束?”

她躺倒他把控,男人俯首,目光看似居高临下,实际低进尘土。

“我希望的,我想要的……”

沈延非望着她,闷哑的笑似有似无。

“我想要你爱我,没有愧疚歉意,没有弥补。”

“想你需要我,你拥有再多,仍然离不开我。”

“在意我,想我,没我不行,心里眼里不装别人,只有我。”

“但不是你豁着命来找我!”

“我已经来了!”姜时念抓紧他青筋毕现的手臂,让他把自己扼得更狠,“什么亏欠弥补,这些能支撑一个人不管不顾的跑这么远吗?!因为爱你……”

她说完这句话,不由自主融化开,莹然凝视他:“沈延非,只是因为爱你我才会来,我尽力让自己冷静,等你,可我太想,我害怕你不回来,我身边什么都有,朋友父母一个不缺,我的工作顺利,前景很好,我的命也还很长,但我就是要找你,别的我都可以放下,没有你不行,我所有能给的,也都给了你,你从前让我不要妄自菲薄,你现在又凭什么怀疑!”

她问:“我在这儿出现,你真的没有一点开心吗?学长,见到我,你高不高兴?”

沈延非五指在她颈间留下指印,他放开,哪里还需要回答,全然失态地俯身把她搂住,戾气难收,扯开她松散衣领。

姜时念眼窝泉涌,抬起头任他吻,又含混问:“十八岁的你,开心过吗?”

衣角好像裂了,发出刺耳轻声,她绷起腰,细细密密地喘,汗湿的手乱动时,摸到什么拾起来,朦胧间看到一朵血迹斑斑的折纸玫瑰。

“送你,”沈延非贴在她高温的耳廓上,如同之前所言,摁她手去找更热的,让她握,“十八岁的我,也送你。”

开心过的。

看她跟同学一起,站在校门口写着他名字的状元红榜前紧张拍照。

想着上大学后,青大和一中不远,他仍旧每天来看她。

未来他要赚钱,支撑起她全部需要,求她多看几眼,在学校里也会对人说,我心爱的人,还在高中上学。

都是开心的。

那个晚上,他倒在雨里,想从今以后,穗穗最害怕的两个人,都将抽离她的生活了,会跟她画上句号。

他竟然也开心过。

至少他的穗穗不用再恐惧遇见他了,也很好,不是吗。

缝隙很窄,有雨水润过,也还是瑟瑟地抖。

闯得那么重,强势深入。

他的开心,是否从今以后,再也不必掺杂痛。

“抱我……”沈延非气息炙灼,指节搅她舌尖,不吝以最劣一面要求,“穗穗,抱我。”

姜时念颤着软塌,汗津津手臂环绕他脊背。

“亲我。”

她意乱神迷,头要撞上帐篷,被他手掌盖住下压,她被进到不能再进,到处战栗,她吃力又坚定地望着他,吻他嘴角:“我不怕十八岁的沈延非,我爱他。”

不能合拢,成为她触摸过的形状,她坦诚的话太激人发疯,口唇被他捂住,嗓音在指缝里汹涌凌乱,如同他此刻眸光。

沈延非在她最深,十指于枕边交扣,青筋浮显,捻烂玫瑰,他颠倒时光,垂着眼迷恋低声,温柔又堕落。

“十八岁的沈延非,也想跟你做..爱,穗穗,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