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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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肆月年少时候把自由看得最重要, 唯恐有什么会牵绊住她的心,她半真半假地总在提醒自己,玩玩而已,不能当真。
所以纵然对顾雪沉再有兴趣, 在大学那年恋爱以后, 他开始管着她, 约束她时,她只想逃跑,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究竟是抗拒还是害怕。
怕被一个人套牢。
直到这个深夜的病房里,连活着都成为奢侈的万丈悬崖边,许肆月终于真正明白爱一个人的心情,锁链也好, 囚牢也好, 只要是顾雪沉给的, 她就甘心情愿,想跟他紧密得融成一体,恨不能生命共享, 把所有一切都交付。
不管他是凶戾的或是温柔的, 她都喜爱到心里酸疼。
许肆月亲得狠, 主动撬开顾雪沉略微闭合的牙关,去碰他的舌尖,湿润交缠的一刻,顾雪沉忍受不了地握住她肩膀向后推,暗哑喃喃:“许肆月,你疯了……”
“这算什么疯,你看你……为了个坏女人做这么多年的亡命徒, 雪沉,你叫我全名不好,我想听小月亮,”她挣开他的手,又吻上去,小声央求,“你叫我小月亮。”
她占领他凉润的口腔,不知满足地索取他的温度。
混乱心跳声是她还拥有顾雪沉的证明。
许肆月小心翼翼捧着他的脸,唇又移到嘴角,去亲他睫毛和鼻尖,她一根一根掰开他死死攥着的手指,把他紧绷的骨节抚平。
她还想再说话时,并没有上锁的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一个年轻小护士探进身,清甜的嗓子试探说:“顾总,该休息了,我之前听江医生说你这里没有家属照顾,所以我来——”
小护士不知道爬楼跳窗的事,一开始也没看见顾雪沉在哪,等她视线下移,撞到沙发上亲密的身影时,后半截的话硬生生卡住,脸颊腾的涨红。
许肆月反射性地把顾雪沉搂住,挡住他的脸,不让他情绪浓烈的那种样子给别人看。
靠……她才多一会儿没在老公身边,这就有人惦记上了。
小护士快哭了,连忙往后退:“对不起打扰了……”
许肆月从顾雪沉腿上下来,扯过旁边薄毯盖在他身上,挽了挽鬓发,转头镇定说:“我是他太太,会把他照顾好,不需要别人挂心了。”
小护士少女心破碎,多看了顾雪沉一眼,道着歉跑出去。
许肆月心疼那句“没有家属照顾”,又禁不住酸气上涌,她给顾雪沉轻柔抹掉唇边的潮湿,闷声说:“我如果不爬窗,今晚是不是就有别人来照顾你了。”
顾雪沉掩着眸子:“……我不需要人照顾。”
“我呢,”她蹲在他腿边,把脸乖巧枕在他膝盖上,“雪沉也不要我吗?”
顾雪沉的心被她扯成两半。
许肆月收起一直以来的所有刺和攻击性,黏糯靠着他,隔着裤子的布料轻轻吻:“要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做了太多坏事,不逼你马上接受我,我给你欺负,你这次可以不用忍着不用顾忌,随便收拾我。”
顾雪沉眼睫震颤,压抑太久的情感呼啸着冲破闸门,把他全世界淹没。
许肆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阿十,月月在这里,你要不要她——”
顾雪沉垂眸看她,“要”字把喉咙刺出血,还是没有说出来。
是为了让他求生么……
是听了江离的话,想让他找回希望,尽力活下去,她不愿意一辈子欠他么。
可就算是怜悯的爱,对他而言也是奢求,他想要,想知道……被肆月爱着的感觉,如果死后还有灵魂,他就不用全靠幻想。
顾雪沉手上用了力,钳制住她:“如果你还要抛弃我第三次,就等到我死后,别告诉我。”
许肆月难受得想抽那个提离婚的自己,她怒拍他:“说什么呢!快点起来,跟我去洗脸漱口,我老公该休息了,不能太晚睡。”
许肆月没怎么照顾过人,初学也像模像样,即便顾雪沉可以行动,她还是把他按到床沿坐好,跑进洗手间用小盆接了水,坐在他身边,仔细给他擦脸,顺便把电动牙刷挤上一点牙膏,放进他口中。
眼看着顾雪沉的脸颊被牙刷鼓起一块,冲淡了他满身沉郁,偷偷变得脆弱起来。
许肆月心里又软又涩,边给他擦边念叨。
“你是不是很久没好好睡过了?我在海城那几天,你根本就没回家吧,一直在公司里。”
“我后期给你发微信发的少,是因为想快点赶进度,早点结束,早点回来跟你表白。”
“我每天都想你,录节目的时候想,做包的时候更想……”
她擦完了脸,很仔细地帮顾雪沉把牙刷换边,又去换了水和毛巾,等照顾完他漱口,她伸手解他扣子,想帮他擦身。
顾雪沉抓住她的手阻止。
许肆月低头在他眉心亲亲:“你今天出了好多汗,肯定不舒服,江离说你明天才能洗澡,今晚就先擦擦。”
“许肆月,你就想过这种生活么,”他还是没有对她温柔,“放着轻松的日子不要,非来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
许肆月把他上衣脱掉,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到半干,体贴地给他擦拭,经过那些累累的新旧伤疤时,她停住。
“老公,别凶我了,”她有点鼻音,调子很软,“这个套路你从结婚用到今天,我都免疫了,现在你推我就是想抱我,训我就是爱我,说狠话就是心疼我想亲我,我懂,自动替换,绝对不让你操心。”
说完她凑过去,在他敛着的薄唇上重重一吻,笑眯眯抬起头:“是这个意思吧?我解读的没错对不对?”
顾雪沉一时竟说不出话。
许肆月怕他着凉,尽快擦完,扶着他躺下,自己冲去洗手间整理,最快速度踢掉鞋子爬上不算宽的病床,钻进他被子里,拱着身子挤到他臂弯中。
江离敲门进来,对被子里多隆起的那一块视而不见,把几项监测仪器重新连接到顾雪沉身上,低低叮嘱:“今晚还是要监测一下,安心睡,有任何异动我会马上过来,还有……忍着点,暂时别做过激运动。”
说完转身出去,还不忘贴心地熄灯关门。
许肆月在昏暗里红着脸,她蹭到顾雪沉肩上枕着,听那些仪器有规律的轻响:“雪沉,江离他们在连夜商量方案,等定下来,我们做手术吧。”
许久后,顾雪沉才说:“没有希望。”
“谁说没有!”许肆月激烈抗拒,“只要手术就一定能成功!”
顾雪沉没再回答,许肆月以为他累了,自己不吭声地抹了半天的眼泪。
他唯一的羁绊被她斩断了,悲观地对生都没了念想,那她就重新滋养回来。
她要跟他谈恋爱,让雪沉感受到,虽然她不怎么好,但被她爱着,也会是一件值得他长命百岁的事。
许肆月昏昏沉沉在他怀里睡过去。
等她呼吸平稳,顾雪沉睁开失焦的双眼,吃力地侧过身,把她严丝合缝搂紧,从头到脚都用身体牢牢贴着覆盖住。
心率估计很快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指标在晃动。
他无暇去关心,像处在末日一般,不顾一切地禁锢着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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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许肆月醒得特别早,先起来去跟江离问顾雪沉整晚的情况,江离盯着其中一段的异常波动,意味深长说:“……还好吧,你在那,总归不会太正常。”
许肆月迫不及待问:“手术方案呢?!”
江离脸色也不大好:“目前不太理想,还需要一点时间,今天晚上之前会最终确定,你要有思想准备,一旦决定了,最迟十天之内,必须手术,否则再拖下去,怕是彻底无力回天了。”
“十天?!”许肆月紧接着问,“不能更快吗?越早越好是不是?”
江离凝重看她:“这么大的一台手术,要先把他的身体调整到最佳,至少保证他可以全程撑下来,还要做很多术前准备,包括找到能够执行的主刀医生,另外……”
他顿了顿,沉声说:“所谓的完美方案只是当前没有选择的选择,就算一切都按照预想进行,成功率也很低,那这十天,很可能是顾雪沉的最后十天。”
许肆月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血色顷刻褪净。
她呆站着,想跟江离争辩些什么,又抿住唇,怔怔望着地面。
江离说出这句话也不好受,朝她点头示意一下,先行离开去继续开会:“别这样回病房,你留下平复好,再去见他吧。”
顾雪沉的五零六号病房一改昨晚的封闭,今天一早大门洞开,乔御站在地中间哭了五分钟了,其余几个深蓝科技高管也战战兢兢,无法消化大魔王出事了的晴天霹雳。
“顾总,你怎么能,”乔御一个大男人崩溃地抽噎,“给我发那种交代后事一样的邮件,我真的……”
顾雪沉床边的机器人有条不紊移动着机械臂,一边把厚重资料匀速翻页,一边把页面上的文字和数据扫描转换成语音。
等“全部阅读完毕”的电子音响完,顾雪沉摘下耳机,淡淡抬眸:“乔御,我还没死。”
乔御一下子闭了嘴。
顾雪沉修长手指捏着耳机,那小东西来回翻滚两下,就在他指尖碎了边角。
乔御看得心一跳,总觉得顾总经过昨晚,变得不太像从前了,好似打破了某层外壳,露出更深更真实的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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