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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真说:“没有了。”

李丹又应了一声:“那再见。”却没有挂断,彷佛在等着她先挂断。

是了,往常都是她先挂断。

孟真迟疑了一下又说:“过段时间我生日,你要来玩吗?来云京,来我的生日宴。”

李丹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愣了好几秒,才开口问:“你需要我过来吗?”

孟真有些语塞,她需要他才会出现,他好像就没有自己的意愿,她放轻了声音:“李丹,我是问你想不想来。”

他又顿了好几秒。

楼上顾萧和兰树姑姑正在下楼来,顾萧在楼梯上小声和她说:“你哥哥输完液了,等你打完我们吃饭。”

孟真拿着手机,回了一个“好”,然后听见李丹说:“想的。”

想的。

他这个人是有自己意愿的,只是她的需求在他的意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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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顾青直到半夜也没有醒过来。

陆曼已经回家去了,只剩下姚璋和坐在轮椅里的顾坤,她坐立不安的在重症室外看着昏迷不醒的顾青,眼泪流了一遍又一遍,顾青可一定不能出事,这些年除了顾青肯收留她,她再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她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做题,她总跟着顾青的脚步。

想起她最绝望要跳水库自杀的时候,是顾青抓住了她……

一次又一次,只有顾青牢牢抓住她,让她活了下来。

顾青不能出事。

今天陆曼来到顾家和她说了很多话,陆曼说得对,就算离开顾青,她也很快会被警察调查出来她联系过一些人,调查过孟真。

她是脱不了关系的,但顾青可以,他做的很谨慎,警察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顾青联系过哪些人,陆曼也会帮他。

可是她一旦离开了顾青,就没有人会帮她了,没有文凭,初中辍学,杀人犯的女儿,她还能去做什么?去超市里打工?去送外卖?

不,她不要一辈子都这样。

不如让顾青亏钱她,一辈子也还不清她。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顾青脑子里有个瘤子导致他昏迷不醒,医生说这种瘤子大概率是良性的,但需要彻底切除。

姚璋被吓的手指发抖,看着顾坤签下手术同意书,忍不住哭了,可她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她不能垮掉,如果她垮掉了根本没人照顾半身不遂的顾坤,和需要做手术的顾青。

她撑着把顾青送进手术室,又给顾坤喂了饭。

天还没亮的走廊里只有她们,顾坤看着她眼泪也一直在掉,她知道顾坤是觉得亏欠她的,抬手替顾坤擦了擦眼泪说:“不要哭了,等顾青平安出来,我找到护工照顾你们,我就会去警察局认罪自首,顾青会没事的。”

她声音很哑很低。

顾坤哭出了声,哽咽的像个小孩儿,含糊不清的说:“谢谢……我记着,记着我们顾家欠你的……顾青给你请律师,等你、等你出来你们结婚……”

姚璋在阴冷的冬夜里终于听见了这句话,可她哭的更厉害了。

她很清楚,这不过是赌顾青的良心,赌他会不会良心不安的娶她。

但她必须赌一把,就算顾青不娶她,这辈子也甩不掉她了。

陆曼说,她最多判三年以下,争取一下判个缓刑,是不用坐牢的。

顾青的手术很顺利,很快病理结果也出来了,是良性的瘤子,以后注意就不太会复发。

姚璋总算松了一口气,亲自照顾着术后的顾青。

手术七个小时后顾青才醒过来,可是产生了不良反应,又是吐又是神志不清,医生说这是正常情况,一般要到一两天后才会渐渐有意识。

姚璋不敢走,一直没合眼的陪他到第三天,他才渐渐恢复了知觉,睁开眼也不吐了,只是口齿不清,也还不太认人,盯着她的脸叫:“孟真。”

盯着来看他的陆曼叫:“妈妈。”

这让姚璋很担心,他的记忆好像全乱了一样,她很怕顾青忘记她的付出,一遍一遍告诉他:“我是孟璋。”

她想守着顾青,可陆曼却催着她去警局。

那天下午,警察找到了医院想找顾青了解情况,姚璋知道她该走了,该去认罪了。

她从医院离开的傍晚云京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她才意识到已经入冬了。

路上人在拍照,议论。

“今年的雪下的真早啊。”

“大感染那年雪下的才早呢,我记得是十几年来最早的下雪记录,那年可真是印象深刻……”

姚璋停在警察局门外,抬头看着天上飘下的雪花,有些恍惚,好像从那一年她的世界就天翻地覆,哥哥死了、妈妈杀了爸爸、妈妈坐牢……她退学在大雪的深夜奔向顾青的家门口。

然后,一晃眼就是这么多年,她的生活好像停滞在了那一年,之后的生活只是日复一日的照顾顾坤,做家务,等着顾青回来和她说两句话……

她显露出从未有过的茫然,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什么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无端端想起,孟真快要生日了,她记得很清楚孟真出生在下雪天,小时候她觉得孟真像白雪公主一样,很羡慕,她也想在下雪天过生日。

现在想想,她是羡慕孟真在下雪天过生日吗?

不是的,她羡慕的是孟真的出身,高贵的母亲,永远不会对她生气的哥哥,名正言顺的出生,出生就被爷爷当成继承人的好命。

她羡慕孟真的整个人生。

“姚女士。”律师从警局里出来叫她:“我是顾家为你请的律师,先进来吧。”

姚璋知道他,他是陆曼为她请的律师,云京最好的律师,说一定能帮她争取缓刑,不用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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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

孟真靠在车上闭眼休息,突然被顾萧轻轻推醒了。

“下雪了,看外面。”顾萧捧着她的脸扭过去。

孟真看见了车窗外的大雪,昏暗的傍晚雪洋洋洒洒的落下,“下雪了。”

“是啊。”顾萧松开了她的脸,笑着说:“你还记得吗?我第一年回国就遇上了云京最早的那场大雪,你那时跟我打赌说云京会下近十年内最早的大雪,我还不信。”

孟真记得,那是大感染来临的一年,云京最冷的一年,也是她翻盘的一年。

顾萧笑盈盈的看着她的侧脸,“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会在一起。”

孟真想开窗户,被他抓住了手。

“太冷了,一冷一热你会感冒。”顾萧握着她的手,想了想,不想扫她的兴,把自己放在车上的大衣裹在了孟真的脑袋上,只露出一张脸,然后打开了车窗。

冷风吹着大雪飘进车里,飘在孟真的脸上,她感觉顾萧把大衣抓的更紧了,几乎是从背后环抱住她,笑着说:“冷不冷?想下车去拍拍照吗?”

孟真回头看他,他有时候和哥哥很像,总会想尽办法惯着她,纵容她。

他替她穿好大衣,又裹上了围巾,推开车门拉着她的手下了车:“这里就挺好,拍照好看,我的屏保也该换了。”

他的手机屏保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换成了孟真在烟花下的侧影照。

“来来。”他兴致勃勃,打开照相机对准她:“我先拍张牵手照。”

孟真被他拉着,风很冷,可心却很轻快,笑着伸手抱住了他,险些撞在他的手机上。

他慌忙伸手护住了她的脸,又笑了:“磕着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真真生日宴!十八岁了!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了!

搓手搓手,友情提示一下,真真“试一试”的过程里,各位候选者注定要受伤害,但都是心甘情愿的!能得真真青睐一天也是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