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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内心无法拒绝, 低声道:“那就一会会,不能乱来。”

她的身子被转了过去。

与他面对着面。

唇舌相贴,晏书珩搂着她温柔地亲吻,一收一放, 时紧时松, 缓缓重现着昨日不慎触碰时的触感。

偶尔拇指重重擦掠, 厚茧虽被两层缎子弱化, 但仍无法忽视,至少与他掌心所拘的温柔相比是如此粗糙。

阿姒心尖儿不住打颤。

她紧揪着他前襟, 这让青年更不舍得松手, 想捉弄她, 更想取'悦她。

他的吻依旧轻柔,可掌心却相反,她真切地感受到那厚茧何等粗糙,握住作乱的手:“可, 可以了!”

晏书珩听话地收回手。

掌心后挪至她背上,揽着阿姒一下下轻吻着她唇角安抚:“怪我皮糙肉厚, 下次换柔和些的法子可好?”

阿姒脱口问道:“什么?”

问完她才想起断不能问,一问就等同于给他递出一张空白的请帖,可任他写上任意他想写的内容。她忙道:“我是说, 你说的是话我尚未听清,不过应该不要紧,不说也罢。”

晏书珩念在她辛苦掩饰的份上,并未再说一遍,只低头, 薄唇张合,摄住她的耳垂来回拨弄:“这样懂了么?”

阿姒万分震撼。

她竟不知还可以如此!

顿时忘了自己还在装聋作哑, 板起脸道:“不行!你又不是小孩子!”

晏书珩尤其喜欢看她一惊一乍却还要故作正经的模样,长指贴着她嘴角,慢慢下移,顺着柔美的下颚线,经过玉白的颈,指端顺着衣襟的走向下滑,长指点落在她领口交叉处。

指腹施了些力,他饶有兴致道:“夫妻间也能这般,我们阿姒不知道么?”

阿姒更窘了,她如何知道?

她只知道寻常人家女子成亲前,长辈都会教一些东西,但他们成亲时并无长辈在侧,她又失明,只恨不得尽量少些亲密,哪有心思想这些?

不对,她回过味来,用力抓住他放在她身上的长指,咬牙质问:“你又怎会知道这些,莫非你有过?”

晏书珩笑得畅快,他心情大好,哄道:“我只你一人,在你之前我连女子的手都未曾牵过,更别提亲吻还有适才那些,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阿姒仍有些不悦。

他这样温雅又假正经的人,也会去“道听途中”这些事?

他是何时听说的?

若是与他成亲的是旁人,他也会对那人如此温柔,也会想与她尝试么?

果真温柔最不值钱!

阿姒背靠着他躺了下来:“好一个‘只有你一人’,你便是娶了旁人也会只有她一人。我怎知当初你‘道听途说’时,眼前浮现的是哪个女子的丽颜?即便与你成婚的是旁人,你想必也会和她去试这‘道听途说’之事。”

她越是愤慨,晏书珩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愉悦:“阿姒说得是。”

“你竟还承认了?”

阿姒低声骂道:“混账!”

对面沉默了,她也倏然沉默了。

阿姒怔怔背对他躺着,她这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在吃味?

晏书珩伸手把人掰过来面对着面,捧住她面颊:“我口中那句‘说的是’,全意是‘阿姒教训得是’。”

阿姒仍有些茫茫然,含糊应道:“无事,我不与你计较了。”

晏书珩却不肯轻易放过她:“你是在吃一个莫须有之人的醋么?”

阿姒怎会承认?

吃味意味着嫉妒,人若心生嫉妒,便已是为情绪所控。

她愿意同他说她爱他爱到无法自拔这类兑了水的情话,却不愿亲口承认情绪因他而乱的事实,好叫他拿捏了去。

阿姒故作娇羞:“倒也不是嫉妒,我是不敢置信,夫君这般谦谦君子,竟也会去探究那那些事。”

晏书珩并不揭穿。

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姒趁机拿开他的手:“有人。”

青年起身去开门。

阿姒坐在榻上细听,似乎是那位与他们同行的云小郎君。

阿姒听着脚步声远去,紧了紧衣领,回味着适才那只粗糙的手彻底没入绸缎下时的触感,宛如塞北狂风刮擦过江南初萌的荷尖,令她不住惊颤。

那感觉至今萦绕心尖一点。

原以为那种事不过是阴阳两合,就如两块磁石反复并在一起又分开那般简单。但听他说来,似乎这四字蕴藏着的花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仅是手落在身前,就已叫她难以承受,若再用“别的更柔和的法子”,甚至用在别处,简直难以想象……

阿姒不由将襟口拢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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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书珩同穿云来到方才的厢房。房中血迹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熏香将一切气息都掩盖住,整间屋子和眼前的青年一样,都是干净雅致的模样。

要商议的是回京之事。

此前他借遇刺受伤及受洪水耽搁为由,多逗留了些日子,一为所筹谋之事,二是有意在局势初定时让建康城中那些权贵相互撕咬,他好置身之外甚至收取渔翁之利。眼下时机已然合适,也该回了。吩咐穿云料理回程事宜后,晏书珩留在厢房内,打算给各郡望的人去信安排一些事情。

刚取出笔筒中的狼毫笔,笔端顶部顶在手心,青年倏地怔住。

他带着笔墨纸砚上了楼。回房时,阿姒已然平复下来,听到他回来,从容唤他:“夫君,你回来了?”

竹香气息侵近,他在榻边落座:“我有些公文要处理,忙完陪你。”

阿姒体贴地点头,不无遗憾道:“可惜我瞎了,不然还能给夫君研墨擦汗,让你也体会体会红袖添香的乐趣。”

晏书珩听出她是在哄人,他在桌案前坐下,笔尖沾了墨水,取出只写了几个字的信笺,头也不抬道:“不必红袖添香,温香软玉在怀便已足矣。”

本只是一句戏言,可话音方落,他自己的思绪先四散开来。

游弋的笔尖悬停,一滴墨水顺着

忆樺

滴落,晕入纸中,墨色不断扩大,一如风动时水面不断散开的涟漪。

但眼前无水,窗外更无风。

极有默契地,阿姒也想到了那些旖旎的片段,她拉过被子顾左右而言他地低喃:“夫君先忙,横竖我也无事可做,前几日在山里也实在疲累,我且睡会。”

晏书珩看着那被染坏的信纸,万般无奈地笑了,瞧见她僵硬的背影,嘴角更是微扬:“美人在侧,看来我也忙不了了,不如我们……做点别的事?”

阿姒后背挺得更僵硬了。

她悄悄攥紧被子,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夫君,正事要紧。”

晏书珩不再逗她,另取来一张信笺。笔尖平缓游走,密信很快写好了,他望向榻上假寐的女郎,眉眼间藏着笑缓缓溢了出来:“官府的正事办完了,接下来,该考虑我和夫人的正事了。”

阿姒骤然绷紧足尖,眼都不敢睁。

他起身往这边走来,伸手来掀她被子,阿姒猝然坐起,抓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身前遮得尤其厚实。

“光天化日的,夫君自重!”

晏书珩挑眉:“我不过是想到个或能查到阿姒身份的法子,如何轻浮了?”

阿姒闻言,立即换了态度,无神的眼中微光波动:“月臣当真有法子?”

从她变换的称谓中,晏书珩便能感觉到她对此事的希冀。指腹在她额际轻点,他笑着说:“我有故友在那一带做事,可托他们持阿姒画像在郑五捡到你的那一带寻访,兴许会有消息。”

阿姒道:“那我们得空就寻画师!”

青年悠然道:“你眼前便有一位画师。”

阿姒从被子里钻出,捡到宝般抓住他的手,两眼亮晶晶的:“原来我们家月臣不仅会抚琴,竟还会作画?”

我们家月臣。

晏书回味着这个称谓。

她真是懂他,总有本事仅凭三言两语就让他尝到甜头,他微笑看她:“不仅限于抚琴作画,你们家月臣会的还不少。”

不过是随口一句,阿姒却再次不合时宜地想起他走前说的那“道听途说”的事。她摸摸鼻尖,强掩下羞赧:“夫君……甚是多才,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又想偏了,该说你什么好?”

晏书珩笑了笑。

画纸铺开,笔尖蘸上浓墨。

青年抬眼,正巧见阿姒坐起身,双手撑在榻沿,她以为他还未备好纸墨,正百无聊赖等着,赤着的一双玉足正似风中柳枝般来回轻晃。

此刻的慵懒最是难得。

他有意在着墨时不提醒她,好将阿姒散漫的模样画下。笔尖如行云流水般在纸上游走,画中女郎亦如流霞般,韵致浑然天成,美得毫不费力。

晏书珩凝视着画中人。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初在建康时他出于缅怀之意作了那副画,彼时为了让小女郎泉下高兴,他已刻意夸大了她两年后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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